第八卷 ：将军白发征夫泪----------------西夏之崛起

历史的车轮滚到了宋帝国仁宗时代，此时的宋朝正处于一个和平富足的时
代，光荣和梦想，失败和耻辱，都已经随着战争的硝烟在人们的脑海里散去。就
在宋朝军民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之际，西北强悍的党项族崛起了！党项族是羌
族的一支在唐代被唐政府安置在西北银州、夏州一带。唐朝末年黄巢起义，唐军
被起义军打得落花流水，黄巢进入长安，为了打赢战争无奈之下唐朝政府只得
号召党项人、沙陀人介入。在各路人马的围剿下黄巢起义失败了，战后唐政府为
感谢党项人的支持，册封拓跋思恭为定难军节度使统辖银、夏、绥、宥四州，赐国
姓“李”，至此党项人宣告崛起，雄踞一方。宋朝建立后李氏对宋朝较为恭顺，但
是在统治者李继筠死后形势开始变化，继任者李继捧因党项内部矛盾，决定向
宋朝献出统治下的银、夏、绥、宥，静五州之地,宋太宗借机扣留李继捧并接管了
五州的统治权，此举遭到党项贵族的强烈反弹，党项人在李继迁的领导下和宋
进行了漫长的战争，虽然几次经历了多次惨败，但得益于党项族在该地区多年
的统治基础，并乘宋朝忙于和辽作战，最终收复了故地，还吞并了宋朝的灵州。
后来李继迁在进攻西凉时战死，其子李德明上台后和宋关系缓和，边境上有耕
无战，但西夏仍然向西扩张，德明之子李元昊成为党项领袖后继续奉行“西掠吐
蕃健马，北收回鹘精兵”的策略，开疆拓土一统河西，俨然成为一霸。此时西夏
在名义上仍然是宋朝的一个藩镇，然而雄心勃勃的李元昊岂肯甘居人下，当年
元昊为太子时李德明曾对他说：“吾久用兵，疲矣。吾族三十年衣锦绮，此宋恩
也，不可负。”而李元昊不以为然回答：“衣皮毛，事畜牧，蕃性所便。英雄之生，
当王霸耳，何锦绮为。”宋宝元元年（公元 1038 年）李元昊称帝，国号大夏，对
此举宋朝断然表示不能接受，宣布削去李元昊节度使封号，宣布能擒元昊或斩
首献者，授定难军节钺，赏钱二百万。宋夏关系迅速恶化，新兴的西夏帝国为了
获取和宋朝对等地位，甚至进一步入侵关中称霸中原，李元昊开始策划向宋朝
进攻。
延州之战
第一把火李元昊把矛头对准了宋朝陕西的延州，这一带“其地阔远，而贼所
入路颇多。又寨栅疏远，士兵至少”，所以是个理想的突破口。康定元年（公元
1040 年）正月元昊的西夏大军从土门进入，然后一路直奔延州的前沿屏障金明
寨。金明寨守将名叫李士彬号称铁壁相公，是个归附宋朝的党项人，其父李继周
曾为宋朝征战立下汗马功劳。虽然李士彬骁勇善战但为人却极为暴戾，常常虐待
族人。狡猾的李元昊早就侦查到了这一点，事先派遣一些部下前去假投降，混入
李士彬的部族中，利用其内部不满情绪收买了不少李士彬属下。李士彬听说李元
昊领兵前来下令士兵分守营寨，其子李怀宝劝谏父亲集中兵力防守，李士彬不
听。第二天西夏兵到了，与元昊事先埋伏的内应里应外合开始围攻，李士彬慌乱
冲出营帐，此时左右的部下早就被收买牵来了一匹劣马供其使用，李士彬很快
败下阵来束手就擒，李怀宝战死，金明三十六寨被李元昊攻破大半。金明寨据守
的大多是些归附的党项人，这些人早就对李士彬不满，于是纷纷反水投靠了李
元昊，于是西夏兵得到了金明寨数万人加入军力更盛，随即进军延州，置大寨
在城北五十里五龙川口，其后队接鱼家庄离延州二十里，其众约十余万。
金明寨被破，李士彬令部下赤豆带着妻母逃到延州，把情况告诉了知州范
雍。范雍开始还不信，后来一看党项人果然包围了延州，被吓破了胆与部下抱头
痛哭，最后无奈之下只好急召援兵，令环庆路副都部署刘平和鄜延路副都部署
石元孙来援。刘平字士衡，开封祥符人，出生于将门之家，不但武艺高强而且博
闻强记，在科举考试中一举进士及第，可谓是文武双全的人才,石元孙则是开国
名将石守信之后。刘平接到命令时正和石元孙领兵趋土门阻截西夏军，一听到延
州已经被包围随即领兵赴援。刘平麾下只有步骑八千余人，明显处于弱势，但是
他对部下道：“义士赴人之急，蹈汤火若平地，况国事乎！”毅然向延州进发，
行至延州附近的三川口和西夏军阻援部队遭遇了。宋夏两军冒雪隔河对峙均列出
偃月阵，西夏军率先涉水攻击并把队形变化成横阵，刘平见势立即下令郭遵和
王信带骑兵乘西夏人半渡而击。郭遵是员猛将，手中铁枪铁鞭重达百斤，他率领
骑兵急风暴雨般杀了过去，一场血战过后西夏军死伤累累暂时撤了回去。李元昊
见首攻失败，又发动了第二波进攻，这次他命令一员猛将出阵和郭遵单挑，可
没几个回合郭遵就一鞭把敌酋脑袋打得粉碎。李元昊见势便令部下手持大盾牌躲
在其后步步为营前进，一时间宋军弓弩也无计可施，刘平立即亲领部下出阵死
战，西夏军又被击败丢下了数千具尸体。日暮时分元昊又遣军强攻宋军西南阵，
遭到大将卢政麾下两百余名弓弩手的痛击而败退。西夏军虽然连连受挫，但宋军
毕竟势单力孤，而且连续激战已经筋疲力尽，卢政向刘平提出说：“此处四面是
山，天色夜晚了，如果敌军趁夜色居高冲击，我们很难抵挡。”可惜此时刘平正
在兴头上，根本听不进去，此时各军将士也纷纷把战利品送了过来，刘平对军
兵们说：“现在战斗方急，你们先自己记着战功，到时候我重赏你们！”没想到
话音刚落，西夏军发动了突然袭击，宋军有所松懈，一时猝不及防前军阵脚松
动向后退却。原本战线的进进退退实乃兵家常事，没想宋军后阵的都监黄德和是
个胆小鬼，一看前军有所动摇，趁此机会令后军开溜了。刘平连忙派自己的儿子
刘宜孙去追，刘宜孙拉住黄德和战马苦苦哀求，黄德和毫不理会领兵就跑。后军
一走宋军顿时士气受挫，西夏骑兵趁机冲垮了宋军，刘平率领千余名残兵撤退。
大将郭遵为了掩护大军亲自断后，勇猛的带领骑兵左冲右突杀敌无数，西夏军
数十根拦马索均被郭遵击断。西夏人最后集中火力向郭将军万箭齐发，郭遵战马
倒地而遇害。
刘平且战且退，退至一座山上，修建了几个军寨垂死抵抗。李元昊领兵追击
将山寨团团围住，西夏兵在军寨外高声呼喊：“投不投降，不投降，只有死路一
条。”刘平装作没听见，李元昊天亮后发动了总攻，宋军残兵自然被一击而溃，
刘平、石元孙均被俘。李元昊打败了援军后立即强攻延州，西夏军突入延州东西
二城之间，“呼噪射城上人，城上诸军发矢石击贼”，西夏军伤亡颇大，鄜延副
部署许怀德援兵也赶到了延州，乘夜突围入城，斩首二百余级。西夏军攻城不下，
恰巧又遇风雪交加，气候变得更恶劣，李元昊无奈之下只好撤军。
刘平后死在兴州，石元孙在宋夏和谈后被释放回到了故土，黄德和逃回后
诬蔑刘平投降敌军，在最终真相大白后被腰斩，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三川口刘平
虽是败军之将，然而他的丢车保帅却使得延州安然无恙，正如宋人张存所说：
“方贼势甚张，非平搏战，其势必不沮；延州孤垒，非平解围，其城必不守。延
”
州之战是宋夏战争的序幕，宋军一战就损失了两个副都部署级别的高级将领，
这在宋辽三十年战争中亦不曾有过，西夏人终于开始向世人展示他们的实力，
一场新的大战役又在等待宋夏两国的武将们！
好水川之战
三川口败后，西夏军又在当年九月袭击了泾原镇戎军，宋军先后损失五千
余人。对于严峻形势，陕西经略安抚副使一代名臣韩琦提出“各路重兵自为守，
”
势分力弱，遇敌则败。如果能够并出一道主动出击，乘西夏骄惰，必能破敌。然
而另一位陕西安抚经略副使著名的范仲淹却极力反对。判官尹洙来到延州企图游
说范仲淹支持韩琦的主动攻击策略，但范仲淹坚持己见，尹洙叹了口气说“范公
这就不如韩公了，韩公曾说过：‘大凡用兵，当置胜败于度处’” 范仲俺立即反驳
道：“大军一动，关系万人性命，竟可置胜负于度外吗？”就这样宋朝的进攻计
划被搁置了。再说李元昊听闻宋军要来，早就聚集大军于边境，见宋朝未有动静
遂乘势主动攻击，庆历元年（公元 1042 年）二月李元昊在宋朝叛逃的落第文人
张元怂恿下再次大规模入侵陕西泾原地区。宋朝陕西经略安抚副使韩琦得到消息
立即赶赴镇戎军主持战事，下令由环庆副都部署任福带领部队从怀远寨沿得胜
寨趋羊牧隆城，并指令“度势未可战，则据险设伏，待其归邀击之……苟违节度，
虽有功，亦斩。”整套战略计划很清楚，韩琦等人领兵坚守，不轻易和敌军作正
面主力决战，迫使敌军力疲而退，而任福军走外线，即沿边界壕避开西夏军锋
芒绕到李元昊背后伺机而动，或者乘其退兵时设伏而击其惰归。韩琦还给任福配
备了精干的部下有泾原驻泊都监桑怿为先锋,钤辖朱观、泾原都监武英、行营都监
王珪、参军事耿傅，并出动镇戎军几乎所有禁军并招募“勇敢效用”共约八千人，
赵津的瓦亭骑兵二千二百人、羊牧隆城勇将王珪麾下四千五百人、制胜寨王易二
千余人，以及其他各军共一万八千名军人。在韩琦看来精兵强将外加周密的计划，
一切都是那么天衣无缝就等着捷报传来了，可是事情并没有按预想中的发展…
…
问题就出在宋军主将任福身上，任福字祐之，和大多数宋军军官一样出身
于殿前班直系统，三川口战役后，任福领兵偷袭了西夏军事重镇白豹城取得大
捷，斩获甚多，使得宋军士气为之一振，因此是当时宋军阵营内正红的发紫人
物。任福领兵离开镇戎军按原定路线到达怀远寨，就在此时镇戎军西路巡检常鼎、
刘肃在张家堡南遇上了西夏军一支偏师。任福接到消息立即赶赴战场增援，一交
锋宋军取得小胜斩首数百级，敌军沿路了大量的辎重而奔逃。任福见宋军旗开得
胜，顿时把韩琦的千叮咛万嘱咐统统扔到了九霄云外，亲自带领轻骑一路追击，
完全偏离了原定的行军线路，自领先锋屯兵好水川，武英领大部队屯兵龙洛川
相距五里，约定在川口会合，由于宋军偏离了既定路线使得补给困难，此时全
军缺粮已经数日。不久侦察兵带来消息前方只有少量党项人在逃命，于是任福作
出了错误的判断，决定继续领兵追击，出六盘山沿好水川前往羊牧隆城，虽然
目的地差不多，但走得却是内线，加之所追击的敌军其实是诱饵，任福军也就
不可避免的和敌军正面开战了。一支原本担任奇兵的外线部队成了正面会战内线
主力集团，这和韩琦的初衷完全背离。次日早晨任福沿着好水川继续前进经笼竿
城北一直追到离羊牧隆城五里处，西夏人突然伏兵四起迅速摆开阵势反扑了过
来。宋军先锋官桑怿勇敢的带领骑兵迎了上去，两军展开激烈交锋，任福亲自督
战，即使儿子任怀亮作战中坠马也毫不怜惜继续促其再战。由于宋军受袭突然所
以没能从容布阵经过两个时辰拼搏后终被西夏军铁骑冲垮。任福见势不妙赶紧领
兵冲向一个山头准备据高而守，哪知道李元昊军中树起一面大旗，左右挥动，
只见山头上西夏伏兵从山上居高临下猛冲在半山腰的宋军，任福之子任怀亮和
不少士兵坠崖身亡，先锋官桑怿也牺牲了。有一名小校劝任福赶快逃命，此时任
福已经身中十箭，面部两处受伤，他毅然道：“吾为大将，兵败，以死报国尔” ，
说完杀向敌军，面部又被刺中一枪而身亡。
就在任福激战正酣之际，武英带领的宋军另一部也在姚家川受到了西夏军
围攻。勇将王珪看到任福的大旗还没倒下，疯狂的带领骑兵冲击西夏军阵地准备
营救，然而西夏军人多势众，几番冲锋未能得手，一些军校胆怯不敢再战，王
珪当即将他们斩首，然后向东跪拜道：“非臣负国，臣力不能也，独有死报尔。”
王珪说完再次手持铁鞭冲入了敌阵，他奋勇作战拼命杀敌，以致手持武器的手
掌震裂鲜血直流，战马中箭而几次更换了战马，约有上百名敌军死在其鞭下。西
夏军见王珪勇不可挡，就暗施冷箭，王珪眼部中箭当晚死于营中。中午时分任福
被打垮后，西夏军开始集中力量攻打武英。战斗持续到了傍晚，宋军东侧步兵阵
被击破，，身负重伤的武英见大势已去，劝参军耿傅赶快逃命，耿傅不作声，
武英着急了道：“英当死，君文吏，无军责，奈何与英俱死”，大将朱观也过来
劝耿傅避一下敌军，耿傅非但不退反而更向前，最后身被数创而牺牲。接下来的
战斗没有任何悬念了，宋军全线溃退，武英，、赵津先后战死，只有制胜寨的王
易幸运的占据了一个山头，朱观找到了一段残垣作为掩护而继续在抵抗。当天色
暗下来时，宋将王仲宝带领援兵赶到，西夏军逐渐退去留下了满山遍野的宋军
尸体。好水川一战宋军再次惨遭失败，阵亡各级军官二百余人，士兵战死六千七
百余人，战马损失一千七百匹，然而由于诸将奋勇死战杀敌亦不少，在没有战
场控制权形势下获得敌军首级五百余，缴获战马一百余匹，两军杀伤应大致相
当。好水川一战后李元昊也筋疲力尽，攻刘蟠堡不克后退去。宋朝兵败后泾原帅
司精锐损失大半，一批优秀的军官的阵亡更是无法挽回，西夏军势更盛，元昊
谋士张元题诗于界上寺壁云：“夏竦何曾耸，韩琦未足奇，满川龙虎辇，犹自说
兵机。”后书“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张元随大驾至此题”，嚣张到了极点。
宋朝方面陕西经略安抚使夏竦派人在任福尸体身上找到了韩琦的有关信件，
证实战败责任主要在于任福不遵将令，不过韩琦还是上章自劾，遭到降职一级
的处分。韩琦撤军途中，一群阵亡将士的家属拦住韩琦痛哭道：““汝昔从招讨出
征,今招讨归而汝死矣,汝之魂识亦能从招讨以归乎?”韩琦见了，心中悲愤，也在
马上掩面痛哭。范仲淹听说此事叹道：“当是时，难置胜负于度外也！”
麟府之战和定川寨之战
好水川之战这一年秋天，好战的李元昊乘胜攻打宋朝河东麟府地区，成功
的将丰州占领，但是在进攻麟州和府州时却遭到了顽强抵抗。宋朝的张亢称得上
是宋仁宗时期对夏作战最优秀的将领之一，在他的领导下宋军奇袭了党项人的
物资基地琉璃堡。当时西夏人屡屡获胜心高气傲，有一名老兵正在占卜，突然他
发现卦象似乎预示着宋军将要进攻，边上的年轻士兵们见了哈哈大笑，嘲笑道：
“汉儿皆藏头膝间，何敢尔 ”，可就在当天晚上宋军的突击队到了，琉璃堡落入
了宋军手里。紧接着张亢又转战柏子寨和建宁寨击败西夏军数万人，夺回了这些
要塞。李元昊遂令主力出兔毛川来攻，企图夺回建宁寨。张亢见西夏军来势凶猛
心生一计，张亢麾下有一支虎翼军是精锐，而另一支万胜军则素质较差，张亢
便故意让两军交换旗帜迷惑敌人，西夏人果然上当全冲向强劲的虎翼军，结果
一下子遇到了硬骨头，这时张亢又令张岊埋伏强弩军到西夏军背后突然杀出，
西夏军遭到了入侵以来最惨重的失败，被斩首两千余级。兔毛川一战李元昊大败
后只得放弃麟府二州悻悻而回，麟府保卫战胜利宋军士气为之一振，然而将士
们拼杀而来的形势好转，不久即被一个叫葛怀敏的武将丧失殆尽！
葛怀敏是宋真宗时代名将葛霸的儿子，还是名将王德用（王超之子）妹婿，
凭借着裙带关系在军界很吃得开，虽然一度因为王德用失势而遭贬，但是当陕
西用兵之时，葛怀敏又被起用。宋仁宗对葛怀敏寄予了极大的希望，赐予当年曹
玮穿过的铠甲，希望他能像曹武穆那样戍守边疆，可是有两个人却不以为然，
一个是勇将郭遵之弟，后大破交趾于富良江的郭逵，他评价葛怀敏：“喜功徼幸,
徒勇无谋……他日必败朝廷事”，另一个就是令西夏不敢再次窥视延州的范仲淹，
他认为葛怀敏“猾懦不知兵。”
 经过多次和宋作战交锋，李元昊感到泾原路地势平坦利于骑兵作战，所以
将此作为突破口，庆历二年（公元 1042 年）闰九月李元昊再度进攻泾原镇戎军，
葛怀敏部将赵珣很有才干，建议道“敌远来，众倍锋锐，莫若依马栏城布栅以扼
其路，守镇戎城以便饷道，俟其衰击之，此必胜之道也。不然，必为贼所屠。对 ”
于赵珣建议坚守镇戎军的建议，葛怀敏不以为然，认为要主动出击和敌军决战，
遂令都监许思纯、刘贺以蕃兵五千余人为左翼、天圣寨主张贵为殿后，知镇戎军
曹英、泾原路都监赵珣、西路都巡检李良臣、孟渊,前来会合，都巡检使向进、刘湛
为先锋,赵瑜总奇兵为援。当葛怀敏听说西夏兵以已经来到界壕，随即分四路赴
前沿的定川砦，以刘湛、向进出西水口，赵珣出莲华堡，曹英出刘璠堡，自领兵
出定西堡。次日先锋军刘湛、向进率先和西夏人遭遇，宋军不利，退保向家峡，
葛怀敏听闻随即准备赴援，还没动身就听说西夏军要在定川寨一带越过界壕，
就立即按原定计划奔赴定川寨。李元昊见宋军前来先是断绝了定川寨的水源，然
后击溃了宋将刘贺的蕃兵部队，葛怀敏见蕃兵已溃，领主力出寨屯于寨门以东，
曹英领兵屯于东北。李元昊以精锐部队冲击葛怀敏的中军，几次冲击均告失败后
转攻曹英部，恰巧当时刮起大风，西夏兵顺风而击，宋军顿时大乱，争先恐后
向城内逃去，葛怀敏被部下践踏几乎被活活踩死，过了好久才苏醒过来。此时赵
珣领刀斧手和骑兵出击抵敌，葛怀敏也命令大刀手督军死战才终于暂时击退了
西夏人，但是宋军已经士气低落斗志全无了。夜晚西夏兵手持火把到城墙外西北
角向惊魂未定的宋军喊话:“尔得非部署厅上点阵图者耶?尔善屯军,乃入我围中,
“
今将何往。宋军军官们胆战心惊连夜召开会议商讨对策，赵珣提出走笼竿城 “彼
无险,且出贼不意”，但是大多数人还是认为去镇戎军。天明后宋军向东南进发，
走了两里路发现界濠上的桥已经被西夏人捣毁，宋军无法前进，元昊大军从两
边杀出，宋军九千四百余人全数被歼灭，当时因为葛怀敏率前军先行，后军尚
在城内没有开动，故此侥幸逃过一劫。元昊得胜后大掠渭州，然后东逾平凉至潘
原，企图伏击宋将景泰未果反而损失不小，于是领军撤退回境。
定川一战，葛怀敏率领泾原主力赴战再遭败局，短短数年宋朝连遭数次大
败，朝野上下震动，宰相吕夷简感叹道：“一战不及一战,可骇也”,宋朝上下丧失
了继续作战的勇气，而西夏连年作战遭到宋军将士顽强抵抗，也已经筋疲力尽
“军民死亡创痍过半，国中困于点集，财用不给，牛羊悉卖契丹。最后双方外交
”
和谈开始，元昊表示可以和称宋仁宗为父，但自己必须称帝，宋朝在韩琦等人
的力主下死活不答应。最后在宋朝坚持称帝问题决不让步，夏辽关系也趋向恶化
的背景下，元昊同意削去帝号向宋称臣，宋朝承认其为西夏国主，朝廷岁赐绢
十三万匹、银五万两、茶二万斤，宋夏战事至此暂时平息。宋朝叛逃西夏的张元对
此郁郁寡欢，终日对天咄咄，没多久疽发背部而死。
李元昊一代枭雄，东征西战创立了西夏国，开创了宋辽西夏三足鼎立的局
面。然而帝王们的霸业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李德明苦心经营的宋夏互信完全
被打破了，边界上有耕无战牛羊成群的景象一去不复返，宋朝不再将西夏看作
一个可以和平共处的伙伴，而西夏也经常骚扰宋境。随着宋神宗的即位，针对西
夏的惨烈战争再次爆发，西夏国和宋朝之间至此以后进行了长达几十年的战争，
双方为此付出了沉痛代价。
主要参考文献：
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中华书局 1981 年标点本
元、脱脱：《宋史》，中华书局 1977 年点校本
清，吴广成：《西夏书事》，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6 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