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邏輯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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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言
本書內容總體來說可分為兩大塊：一是邏輯基礎知識部分，一是有關
邏輯知識在法學領域的應用部分（但在編寫體例上，兩方面的內容並非都
是截然分開的）。前者主要提供課堂教學使用；後者主要提供課外閱讀或
自學使用。
如周知，邏輯（包括法律邏輯）作為一門基礎學科，其生命力在於
應用。傳統邏輯（或稱普通邏輯）儘管如同許多學者指出存在某些不足，
然而，它終究貼近人們的日常思維，在人文學科，尤其是在法學領域更能
發揮其應用效力。因此，本書介紹的邏輯基礎知識部分，仍以傳統邏輯為
其基本內容。但是，鑑於法學，特別是司法領域思維方法的某些特點，又
不是簡單地套用傳統邏輯知識就能發揮其應用效力的，甚至有些問題還不
是通行的傳統邏輯理論能夠準確闡釋的，因此，本書除對一些帶專業性的
邏輯問題做專節，甚至專章的介紹外，還對通行的以傳統邏輯為主要內容
的教材體系、內容及闡述方法，做了某些調整、改變。因此，本書無論在
體系安排上，還是在內容及某些邏輯理論性問題的闡釋上，都有別於現行
的許多邏輯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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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　法律邏輯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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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本書的編寫體例及對某些理論問題的闡述，是編寫邏輯教材的一
種嘗試，是否妥當，還有待讀者，特別是使用本書做教材的同行專家的評
論；真誠地希望得到廣大讀者和同行專家的批評、指正。
雍琦
2004年7月於西南政法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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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前　言 ............................................................................ I
第一章　引　論 .............................................................1
第一節　邏輯科學的產生與發展 1
第二節　邏輯學的性質與功能 11
第三節　司法工作者學習和掌握邏輯知識的必要性 22
第二章　概念的一般邏輯知識及其應用 .......................31
第一節　概念的特徵 31
第二節　概念的內涵與外延 39
第三節　準確運用概念的邏輯基礎 48
第四節　明確概念的邏輯方法 65
第三章　命題的一般特徵 .............................................91
第一節　判斷及其表達式 91
第二節　描述命題與評價命題 101
第三節　命題形式及其分類 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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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　法律邏輯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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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性質命題 ......................................................113
第一節　性質命題的概述 113
第二節　性質命題的邏輯特徵 122
第三節　性質命題的隱含命題及揭示其隱含命題的
方法 132
第五章　複合命題 ......................................................143
第一節　複合命題的概述 143
第二節　複合命題的基本形式及其邏輯性質 146
第三節　複合命題的等值式及其應用意義 164
第六章　規範命題 ......................................................187
第一節　模態命題與真值模態命題 187
第二節　規範命題概述 192
第三節　規範命題相互間的邏輯關係 206
第四節　刑法規範命題的一般特徵和結構特點 214
第七章　推理的概述 ..................................................225
第一節　推理的特徵 225
第二節　推理的類型及其區別與聯繫 235
第三節　推理的有效性與合理性 245
第四節　證據的運用與邏輯推理 252
第八章　演繹推理 ......................................................265
第一節　三段論 2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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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錄　iii
第二節　複合命題推理 289
第三節　刑事偵查工作中如何正確運用演繹推理 325
第四節　法律推理的特徵及運用 332
第九章　歸納推理 ......................................................347
第一節　歸納推理概述 347
第二節　完全歸納推理 355
第三節　不完全歸納推理 361
第四節　探求因果關係的邏輯方法 373
第十章　類比推理 ......................................................397
第一節　類比推理的特徵及性質 397
第二節　類比推理在司法工作中的應用 408
第三節　刑事偵查中的比對推理 420
第十一章　假說與偵查假說 .......................................431
第一節　假說及其建立程序 431
第二節　偵查假說及其應用 443
第十二章　論　證 ......................................................459
第一節　論證的特徵 459
第二節　論證的方法 467
第三節　反駁及其方法 478
第四節　論證中必須遵循的邏輯思維規律 486
第五節　法庭論辯中常見的非形式謬誤 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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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引　論
邏輯是一門關於思維的科學，用恩格斯的話來說，它是「關於思維

過程本身的規律之學說」，與人們的思維技巧、思維藝術，特別是與推
理、論證的正確運用密切相關。
誠如大家所知道的，司法工作是一項複雜而嚴肅的工作，無論偵查破
案還是對案件的審理裁判，其活動過程不但是一項艱苦細緻的實踐活動過
程，同時也是一個涉及思維藝術、技巧的複雜之邏輯思維活動過程。司法
工作的性質和特點，決定了司法人員特別需要掌握和精通推理與論證的藝
術，因此須懂得邏輯。
第一節　邏輯科學的產生與發展
一、「邏輯」的涵義
在現今人們的日常語言中，常常都會用到「邏輯」一詞，然而人們
對它的涵義卻並不清楚。因為「邏輯」這個詞本身，從它最早出現的時候
起，就從來沒有一個人對它做出完美的定義，因而其涵義並非那麼清晰、
確定；即使在更多的情況下，它作為一門學科的名稱，其涵義和所指也大
有區別；加上諸多的邏輯學家、哲學家甚至自然科學家，均有其各自理解
的「邏輯」，這使得它的涵義就如當代西方一位著名的邏輯史學家所說的
那樣：「除了哲學之外，也許沒有一個哲學分支像『邏輯』這樣被賦予如
此眾多的意義」，「甚至在哲學的專門術語中，也很少有語言像『邏輯』

一詞這樣充滿歧義。」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卷，人民出版社年版，第頁。

轉引自陳波：《邏輯哲學引論》，人民出版社0年版，第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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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法律邏輯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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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邏輯」是古希臘文「λογοζ」（邏各斯）這個詞轉變而來的音
譯，它最早出現在古希臘唯物主義哲學家赫拉克利特（西元前0-前0
年）的著作中。不過，他雖然第一次使用了這個詞，但是並未對它做出直
接明確的解說，人們只是從他的著作中看出，他是把「邏各斯」當作萬物
產生的根據，是人們「片刻不能離開的東西」、「是指導一切的東西」，
因而可以把他的「邏各斯」理解為「那種與一切運動和變化有聯繫的規

律」，是支配「言語、語詞、理性的根據」，大致具有「思想」、「言
辭」、「理性」、「規律性」的意義。此後，歷史上的唯心主義哲學家曾
對「邏各斯」做過種種唯心主義的解釋，把它說成是「命運」，是與神同
一的「道」，是「上帝」，是「絕對精神」等等。
儘管「邏輯」一詞本身的涵義並不確定，但從人們對它的使用來看，
它大致具有幾個方面的意思：一是用以指客觀事物的規律性，如所謂「客
觀的邏輯」、「事物的邏輯」中的「邏輯」就是此義；二是指思維、語言
表達或論證的規律性、科學性，如人們常說的「思維的邏輯性」、「論證
不合邏輯」、「寫文章應當注意合乎邏輯」中的「邏輯」，也正是在這種
涵義的基礎上，又引申出一種貶義的用法，如所謂「霸權主義的邏輯」、
「強盜邏輯」、「奇怪的邏輯」等等。不過，在更多場合下，「邏輯」指
的是主要研究推理、論證以及一些思維方法和論辯技巧的科學，只是所
指不盡相同而已。例如，世紀德國唯心主義哲學家黑格爾的名著《邏輯
學》，是一部哲學著作，不同於一般人所說的「邏輯學」。又如，列寧曾
經說過：「邏輯不是關於思維的外在形式的學說，而是關於世界的全部具

體內容及對它的認識之發展規律的學說。」這裡所說的「邏輯學說」，
當然也不是本書將要介紹的邏輯知識的內容；列寧所說的邏輯學說，其實
指的是關於思維的辯證法及辯證思維規律的學說，亦即辯證邏輯學。
正因「邏輯」一詞有如此眾多的涵義，所以，在日常語言中對於「邏

參見〔前蘇〕阿•謝•阿赫曼諾夫：《亞里斯多德邏輯學說》，馬兵譯，上海譯文出
版社0年版，第頁。

《列寧全集》，第卷，第-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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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引　論　3
輯」一詞的理解，就不能不根據其出現的具體語言環境而注意區別。例
如，下面這幾句話：「全面建設小康社會，是中國大陸幾十年以來，在中
國共產黨領導下的全部革命進程的合乎邏輯的繼續」；「他對案件的分
析，完全合乎邏輯」；「司法工作者應當學點邏輯」。顯然，這幾句話中
的「邏輯」一詞就各有其不同的涵義，絕不能將其混為一談。
二、邏輯科學的產生
邏輯問題，亦即思維或論辯的正確性問題，它成為人們的研究對象幾
乎同時起源於三個古老的國家，即古代的希臘、印度和中國。不過，真正
形成比較完整的學科體系並在世界流傳至今的，是古希臘的邏輯學，它作
為一門獨立的學科出現，迄今已有二千多年。
如同其他任何科學的產生都有其特定的歷史背景和社會條件一樣，邏
輯科學的產生也不是偶然的。它是適應社會的需要，並且是在特定的歷史
條件下產生的；甚至可以說，它是社會生產力和人的思維能力發展到一定
階段的必然結果。
以被後世譽為「邏輯學之父」的古希臘亞里斯多德（西元前-前
年）創建的邏輯學來說，它的產生並非偶然的；它之所以產生，如同
古希臘當時社會生產力的發展，以及由此而決定的論辯和自然科學，特別
是數學（尤其是幾何學的發展），有著十分密切的關係。早在亞里斯多德
之前的一、兩百年，古希臘當時雖然還是一個貴族專政的國家，但社會生
產力卻有了很大發展。社會經濟的發展帶來了文化的繁榮：一方面，社會
政治生活中演講論辯的風氣盛行，不僅出現了一批專門以論辯為職業的
人，而且還出現了一批專門培養所謂有智慧、善辭令者的教師（史稱「智
者」）；另一方面，自然科學主要是數學在當時已取得了較大成就，特別
是在幾何證明方面已累積了不少知識。古希臘人，尤其是畢達哥拉斯（西
元前0-前00年）及其學派的幾何證明，甚至表現了人們已具有的較高
之抽象思維能力，而且他們的證明方法本身就包含了豐富的邏輯知識。
由於論辯之風盛行，而論辯者展開論辯的目的又並非為了探求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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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法律邏輯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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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只是為了取勝對方，並以戲弄、駁倒對方為樂，因此，他們在論辯中就
不惜「玩奇辭」，將概念的靈活性無限擴大，「以任意的方式，憑藉虛假
的根據，或者將一個真的道理否定了，混淆了，或者將一個虛假的道理說

得非常動聽，好像真的一樣。」如果說，前期智者還曾經以其條理清晰
的證明推廣了雄辯和論證的藝術的話，後期智者則完全墮落為名副其實的
詭辯派了。也由於論辯發展過程中出現了不正當的論辯手法，迫使人們不
得不研究論辯中如何才能有效地證明和反駁，思維何者才正確、合理的問
題，這就促進了邏輯學的誕生；而論辯和幾何證明方面累積的知識，又給
邏輯學研究提供了實際資料，為邏輯學的誕生奠定了基礎。就在上述這樣
的社會背景下，亞里斯多德的邏輯學才應運而生。
古代印度和中國，之所以興起對邏輯問題的研究，也是特定的社會
歷史條件決定的。在印度，早在西元前世紀，由於不同教派的出現，相
互論爭，各派都試圖在論爭中維護自己的觀點、教義，使自己立於不敗之
地，為此就不能不研究一些論辯方法和技巧的問題，進而「造就了總結概

括出推理論證的邏輯形式的『高手』，促進了邏輯的誕生。」中國在春
秋戰國時期也開始了對邏輯問題的研究，並且還出現了如惠施、公孫龍、
墨子、荀子、韓非子等一批研究邏輯問題的著名學者。之所以出現這樣的
局勢，和當時社會上出現的「百家爭鳴」之政治局面有關。當時，諸子百
家為使世人採納己見、排斥異己，不僅相互辯駁，而且出於論辯的需要，
各自都在認真研究和總結論辯的目的、作用、方法和規律，其中不少人
還直接探討了名（概念）、辭（判斷）、說（推理）等方面的邏輯問題，
並昇華為諸如《墨經》、《荀子•正名》等論著中體現出的邏輯學說。不
過，無論古代印度還是中國，對邏輯學的研究，都不像古希臘邏輯學那樣
形成比較完整的邏輯學科體系，更沒有能夠得到像古希臘邏輯學那樣廣泛
的傳播和進一步的發展。
上述說明，無論是古希臘還是古代印度和中國，邏輯研究的興起與論

黑格爾著：《哲學史講演錄》，第卷，三聯書店年版，第頁。

楊百順著：《比較邏輯史》，四川人民出版社年版，第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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辯的盛行相聯繫，都是服務於如何正確論辯的。例如，在亞里斯多德的論
著中，就比較充分探討如何正確進行推論、證明和反駁，以及如何對付詭
辯的問題，而且提出論辯術不僅是「辯」，而其要點則是具有正確推理的
才能，核心問題是推理能力。在中國的《墨經》和印度的《正理經》中，
也有關於論辯的豐富論述，前者不僅總結了辯術，而且把論辯技巧與推
理、論證等問題融為一體；後者則較為系統地總結了論辯的方術，以及種
種詭辯手法和論辯的失敗點。顯然，如果沒有特定的歷史條件，沒有論辯
的發展，就沒有研究邏輯問題的客觀需要和必不可少的實際資料，當然也
就不可能有邏輯學的誕生。
邏輯作為一門科學，誕生至今雖然已有二千多年，然而在歷史上很
長一段時間都不叫邏輯學。古希臘亞里斯多德的邏輯著作，由他的弟子們
彙集成冊後，取名為《工具論》。到了中世紀後期，歐洲一些國家的邏輯
教材或論著，也不叫邏輯學，而稱之為「論辯術」或「思維術」。世紀
末期，英國哲學家弗蘭西斯•培根創立了歸納邏輯，他的邏輯論著取名為
《新工具》。世紀後，雖然以邏輯學命名這門學科的教材和論著已較普
遍，然而年於巴黎出版發行、影響深遠，並被後人視為近代邏輯學代
表作的《波爾•羅亞爾邏輯學》，它的原名也叫做《思維的藝術》。在
印度，邏輯學被稱作「因明」；而我國則在很長一段時間都稱其為「名
學」、「辯學」、「論理學」、「理則學」，直到世紀末期，歐洲邏輯
學再度傳入時，才將其音譯為「邏輯學」。
三、邏輯科學的發展與走向
邏輯學作為一門關於思維的科學，正如恩格斯所指出的：它「和
其他任何科學一樣，是一種歷史的科學，關於人的思維之歷史發展的科

學」。至今流傳於世的是由亞里斯多德最早創立的邏輯學，亦即通常所
說的傳統邏輯學，其內容也是隨著人的思維能力和自然科學的不斷發展而
日益豐富、精確和完善。在亞里斯多德之後，古希臘的斯多噶學派就比較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卷，第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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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法律邏輯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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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徹地研究了複合判斷的問題，並區分假言判斷、選言判斷、聯言判斷，
且在此基礎上總結了複合判斷的推理形式，補充了亞里斯多德邏輯的不
足，為豐富傳統邏輯學的內容做出了非常重要的貢獻。在漫長的中世紀，
由於宗教、神學的束縛，科學的發展受到阻礙，邏輯學也未能獲得長足的
發展，但人們還是對某些邏輯問題進行了新的探討，進一步發展了斯多噶
學派的命題邏輯理論。
到了世紀以後，資產階級革命帶來了科學的革命，這一時期的科學
發展很迅速。例如，哥白尼的太陽中心說、笛卡兒的解析幾何、牛頓和萊
布尼茨的微積分、伽利略的動力學、拉普拉斯的星雲說，以及電磁波的發
現，蒸汽機、渦輪機、電動機的發明，都在這個時期。自然科學的發展，
不但累積了新的科學思維方法方面的實際資料，而且也要求人們對這些新
的思維方法加以總結概括，以指導人們更科學的思維。因此，這一時期隨
著自然科學的發展，人們對邏輯問題的研究也特別關注和投入，出現了許
多既是著名的科學家，又是出色的哲學家、邏輯學家的人物，進而使得亞
里斯多德以來的邏輯學，得到極大的豐富和發展，甚至可以說是經歷了偉
大的轉折。
談及這一時期邏輯科學的發展，首先值得一提的是英國的唯物主義哲
學家、被馬克思譽為「整個近代實驗科學真正始祖」的弗蘭西斯•培根。
他基於自然科學的發展，特別注重觀察和實驗，並從大量的觀察和實驗資
料中，引申出普遍性結論的認識出發，批判地吸收了前人的成果，建立起
歸納邏輯理論，給傳統的邏輯學注入了新的血液，使之更具活力。此外，
著名的法國數學家笛卡兒則進一步完善了演繹法，並在歷史上第一次提出
了關於推理過程可以用簡單的符號進行，建立「普遍數學」的設想，給後
繼者創立符號化的數理邏輯之啟迪；特別是在他的邏輯思想影響下，世
紀法國波爾•羅亞爾修道院的阿爾諾和尼科爾合寫並出版的邏輯著作，亦
即後來人們所說的「波爾•羅亞爾邏輯學」，更是豐富和完善了原有邏
輯學的內容，成為近代邏輯學中最早也最具代表性的邏輯教科書，流傳甚
廣，影響深遠，可以說傳統邏輯學的主要內容，至此基本定型。
如果說在此之前邏輯學的發展主要表現為對傳統邏輯內容和體系的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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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和完善的話，那麼，世紀後半期，特別是世紀以後，邏輯學的發展
就可以說是步入了變革之路。隨著自然科學突飛猛進的發展，人們對思維
方法的研究也更加深入，特別是為了適應數學和科學技術進一步發展的需
要，人們在繼續豐富發展傳統邏輯學的同時，也從不同角度發現了它的某
些不足。為了克服這些不足，人們對傳統邏輯進行了迥然不同的兩種「改
造」，使之朝著兩個根本不同的方向發展。
一方面，人們基於傳統邏輯還不夠形式化而帶來的不精確、不系統的
弊端，在傳統邏輯的基礎上發展出了數理邏輯。
由於傳統的邏輯學是以自然語言為仲介來研究思維的，同自然語言關
係密切。這雖然使得它的研究內容更接近於人們的實際思維，也有利於人
們學習、掌握和應用，但是由於自然語言的歧義性、模糊性，使得它對推
理正確性的研究並不嚴格，而且，涉及的推理形式也顯得簡單、貧乏，不
能處理比較複雜的，特別是自然科學領域中的各種推理關係。因此，人們
就設想以人工語言來代替自然語言，並且運用類似於數學演算的方法來處
理推理問題，進而在傳統邏輯學研究成果的基礎上，發展純形式的、符號
化的數理邏輯。
早在世紀末期，德國數學家萊布尼茨在笛卡兒思想的影響下，就設
想把數學方法應用於邏輯，把邏輯推理變成純符號的邏輯演算，使邏輯成
為一種證明的藝術，並為此進行了開創性的研究工作。儘管他後來中斷了
這此項研究，設想並未實現，但卻對邏輯的發展指引新的方向，對後來數
理邏輯的創建產生重要的影響，因而被公認為數理邏輯的奠基人。此後，
經過世紀末期英國數學家喬治•布林、德•摩根，以及後來的德國數學
家弗雷格和0世紀英國數學家羅素、懷特海等許多人的努力，前後經歷了
大約00年的時間，終於建立起嚴密、完整和嶄新的邏輯體系─數理邏
輯。
數理邏輯亦稱符號邏輯，相對於傳統邏輯而言又叫現代邏輯。它既
可以說是以數學的方法來研究邏輯問題的科學，也可以說是研究數學中邏
輯問題的科學。它不僅著重研究演繹推理、研究推理的前提與結論間的關
係，而且，這樣的研究是借助於數學中常用的形式化語言的方法，即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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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法律邏輯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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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系列人工語言符號來進行。它的基礎部分就是「邏輯演算」，包括命題
演算和謂詞演算。到了0世紀0、0年代，在「邏輯演算」的基礎上，又
發展出了諸如模態邏輯、模糊邏輯、多值邏輯、優選邏輯、規範邏輯等分
支學科。數理邏輯現今已在自動化系統、電腦設計等技術部門中得到廣泛
應用，並且在科學技術發展中愈來愈顯示出它重要的地位與作用。
另一方面，在科學迅速發展的時代背景下，世紀末期德國的一些哲
學家卻從另一個角度批評了傳統邏輯的不足。他們基於傳統邏輯只研究思
維的形式，沒有把思維的內容和思維的形式統一起來，同時也基於它只立
足於思維的確定性而撇開思維的變動性、辯證性，提出研究辯證思維的問
題，進而出現辯證邏輯。
從這個角度首先對傳統邏輯提出批評的，是德國哲學家康德。他認
為，亞里斯多德的邏輯雖然完善，但他只研究思維的功能及其形式，不研
究思維的內容、來源，因此，他把這樣的邏輯稱之為「形式邏輯」、「普
通邏輯」。康德傳統邏輯的這個稱謂，一直流傳至今（不過，當前學術界
更傾向於認為，嚴格意義下的形式邏輯僅指數理邏輯，而把傳統邏輯稱為
「普通邏輯」）。
繼康德之後，世紀德國著名的唯心主義哲學家黑格爾對傳統邏輯的
批評尤為激烈；他還在批評傳統邏輯不足的基礎上，努力用他的辯證法觀
點來改造舊邏輯，建立新邏輯。他在其《邏輯學》此一巨著中，系統地研
究了思維的辯證法或者說辯證思維的問題，勾畫出一種新的即辯證邏輯學
科體系的輪廓。儘管黑格爾是一個徹底的唯心主義哲學家，其辯證邏輯體
系也是建立在唯心主義哲學基礎上，並且他對傳統邏輯的某些斥責也失之
偏頗，然而就其闡述的思想來看，正如列寧評價的那樣，是「充滿合理」
的，因此他仍被公認為是辯證邏輯的開創者。至此，可說誕生了一種與傳
統邏輯根本不同的既是世界觀，又是方法論的另一種意義上的邏輯─辯
證邏輯。
儘管辯證邏輯至今還不像數理邏輯那樣已建立起完整的學科體系，而
且到現在也還有不少學者在為其做進一步的探索，但是，無論數理邏輯還
是辯證邏輯，都不是對原有邏輯學內容的一般性修正和補充，而是在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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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法、基本內容方面的變革。因此，邏輯科學在此成為一大科學門類：它
不僅包括傳統邏輯，而且也包括數理邏輯和辯證邏輯。
當代，邏輯科學展現出一種多角度、多層次的發展局勢。不同的邏輯
學家基於不同的邏輯觀點，在不同邏輯基礎理論的基礎上，運用不同的研
究方法並結合不同的學科領域，已經或正在探索建立各種具有不同特色的
邏輯分支學科。當今世界上邏輯科學的發展現狀，可說是繁花似錦，難以
精準說清邏輯科學現在究竟有多少分支、多少種學說，甚至由於人們的邏
輯觀念也大相徑庭，邏輯科學幾乎難以用某種特定的、公認的框架或模式
來界定它的程度。
當今邏輯科學多角度、多層次的發展局勢，反映人們對一味追求邏輯
的所謂「科學技術性」，而忽略其人文性傾向的改變，也說明了邏輯科學
未來的走向。
數理邏輯自誕生以後，曾經以其理論體系的精確完善及其在科學技
術，特別是在電腦領域展現的應用效力，令世界為之讚嘆；也正因如此，
使得一些人以為只有這樣的邏輯才是「邏輯」─認為「邏輯」就只能

是「形式的」，「非形式的」就一定不是邏輯；中國大陸的一些邏輯學
者，甚至主張用數理邏輯來取代普通邏輯。其實，若從應用價值角度來
看，數理邏輯也並不像某些人所描述的那樣完美無缺。首先，它不能服務
於論證實踐的需要，難以產生幫助人們識別好的和壞的論證的工具作用。
正如國外有的學者批評指出的那樣，數理邏輯（或現代形式邏輯）「如今
已變得如此技術化、純淨化和專業化，以至於與最初的『邏輯是用來做什

麼』的概念格格不入」。其次，由於數理邏輯是採用符號化、純技術化
和數位化的方法來研究推理的，這種純形式化的特徵雖然顯示其嚴格性和
確定性，但卻與人們的實際思維相距甚遠。因為「這種嚴格性和確定性是
以空洞性為代價而實現的」，「就其本性來說，形式邏輯沒有能力來處

參見阮松：「西方的非形式邏輯運動與我國邏輯學的走向」，載《南開學報•哲社
版》年第期。

同上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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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法律邏輯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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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日常思維所涉及的這類問題」。顯然，如果把邏輯的發展確定在「取
代」論者選定的方向上，不僅將背離邏輯科學在人們日常思維、論證中的
工具性質，而且還會使得它由於遠離人們的思維實際而喪失其生命力，對
邏輯的存在構成威脅。美國《大學生邏輯學》一書作者的這段話，值得我
們深思，他在該書中寫道：「……今天許多邏輯著作只著重於它的符號方
面，好像此外沒有更要緊的東西……存在著一種貶低邏輯在人類普通用途
上（在批判性思考、解決問題和揭露謬誤中）的價值之傾向。這種對邏輯
作為一門特殊的人文學科的意義缺乏敏感，已經讓許多年輕人對它產生反
11
感。」這就不難理解，為什麼在邏輯科學呈現出多角度、多層次的發展
趨勢下，卻表現出一個共同特點，就是特別注重如何發揮邏輯在人文科學
領域中的應用效力問題。這樣的發展方向無疑是應當肯定的。如果我們在
探索並致力於研究邏輯科學的發展時，不顧及它的應用效力，特別是它在
人們日常生活中、特定的經驗領域中的應用效力，不僅談不上發展，而且
還會由於遠離人們的實際思維而喪失其生命力。
要發揮邏輯科學的應用效力，需結合特定領域思維的特殊性。因此，
邏輯科學發展的一個重要途徑，是在既有邏輯研究成果的基礎上，運用邏
輯基本理論與方法，認真研究某個特定領域中的邏輯問題，結合這一特定
領域的實際思維資料，並從中概括出該領域中正確思維的規律性；也只有
這樣，才能真正建立起具有不同專業特色、適用於某個特定領域，並具有
實際應用效力的邏輯分支學科。
法學領域是應用邏輯知識的廣闊天地；邏輯在法學領域中也有特殊
的地位與作用。在法學領域，特別是司法實踐的需要，國外不少學者，尤
其是法理學家們十分重視並積極探索法學領域的邏輯問題，開拓「法律邏
輯」這一新的研究領域。儘管「法律邏輯」至今還沒有形成一個完整的、
得到人們公認的、像「普通邏輯」或「現代邏輯」那樣的學科體系，然
10
同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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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R.J.克雷切著：《大學生邏輯學》，宋文淦等譯，北京大學出版社年版，第
頁。
或來電(02)2705-5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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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它作為一門新的邏輯分支學科的存在，卻已成為一個不爭的事實。值
得我們注意的是，更熱衷於研究法律邏輯的學者，不是邏輯學家而是法學
家；專門研究法律邏輯的理論性論著不是邏輯著作而是法學著作。在西方
一些國家，法律邏輯早已成為「法哲學」或「法理學」中的一個重要組成
部分；特別是自0世紀0、0年代以來，這些國家的法學家，尤其是法理
學家，更是愈來愈關注法律邏輯的研究，為世人提供不少新的研究成果。
從這些成果可以看出，法律邏輯既以傳統邏輯為基礎，又不受其研究視角
的局限；也正因如此，法律邏輯可說是一種超越於一般邏輯（包括「普通
邏輯」和「現代邏輯」）模式的「邏輯」。
中國對法律邏輯的研究，起步較晚；受到法學界的普遍重視更是近幾
年來的事情。可喜的是，不少學者、主要也是法學界，尤其是法理學界的
一些學者，他們關於法律邏輯方面的研究成果已紛紛問世。隨著中國大陸
社會主義法制建設的不斷完善和法學研究的更加深入，對法律邏輯的研究
必將受到人們更多的關注。
第二節　邏輯學的性質與功能
一、什麼是邏輯學
邏輯學或稱傳統邏輯、普通邏輯學，儘管歷史悠久，然而要對它提
出一個準確而又公認的定義，並不容易。正如美國學者克雷切所述：「從
來沒有一個人，不論是亞里斯多德、弗蘭西斯•培根或約翰•杜威，曾提
出一個完美的關於邏輯的定義；無論如何，一門課程以一個嚴格的定義開
12
始，然後試圖使這門學科去適合它，這是不明智的。」不過，這並不妨
礙我們對這門學科的性質及其研究特點做一些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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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R.J.克雷切著：《大學生邏輯學》，宋文淦等譯，北京大學出版社年版，第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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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邏輯學是一門關於思維的科學
前面已經談到，邏輯學是一門關於思維的科學，因此，要瞭解它的研
究對象和研究特點，就不能不先從思維問題談起。
思維是人腦的特殊機能，是在感性資料基礎上對客觀事物的反映活
動。根據神經心理學家的研究，人的大腦結構極其複雜，它是由0多億
個腦細胞組成的，這些細胞又相互組合成為億萬個非常複雜的神經網路。
當人的感覺器官獲得某種資訊（或刺激）以後，大腦的神經網路就按照特
定的規律，並以某種特定的方式工作。這一工作過程，就是大腦對客觀事
物的反映過程，亦即思維活動過程。
思維對客觀事物的反映，不但有它反映的對象，也有它反映對象的方
式。
思維所反映的客觀對象，稱為思維對象，亦即思維活動中所思考的那
些東西，它決定著思維的具體內容。在客觀世界中，不但各式各樣的具體
事物，如山川草木、鳥獸蟲魚等可以成為思維對象，即使就是那些看不見
摸不著的、抽象的、意識型態方面的東西，比如道德、觀念等等，甚至思
維本身，也都可以成為思維的對象。
思維不僅有它所思考的具體內容，亦即不僅有它的思維對象，而且還
有它思考的手段，即反映客觀對象的方式。如同只有勞動對象而沒有勞動
工具和手段，生產活動就無法實現一樣，如果只有思維對象而不借助於一
定的思維方式，思維活動也不可能展開。
思維反映客觀對象的方式，稱為思維形式，亦稱思維型態，包括概
念、判斷（命題）、推理等。
概念是透過反映客觀對象的特有屬性以指稱對象的思維形式，它的
表現形式相當於語言中的詞或片語，例如：「國家」、「動物」、「貧困
地區的小學教師」等等，都是概念。判斷是對客觀事物情況有所斷定的思
維形式，其表現形式相當於語言中的句子（表達判斷的語句形式，叫做命
題），例如：「重慶市是中國大陸人口最多的直轄市」、「不少領導幹部
是廉潔的」、「如果物體發生摩擦，物體就會生熱」等等，都是判斷。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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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則是根據一些判斷而得出另一個判斷的思維形式，是判斷與判斷之間的
過渡，相當於語言中「因為……所以……」之間的表達關係。
思維形式是思維內容的載體。任何一個概念、判斷或推理，總有其
包含的具體思維內容，不存在無任何具體內容的、空洞的思維形式；而具
體的思維內容，又總是被凝聚或包容在概念、判斷、推理等思維形式中，
不可能有離開概念、判斷、推理等思維形式來體現、孤立思維內容。因此
可以說，所謂思維內容，其實就是指概念的內容、判斷的內容、推理的內
容。
思維活動過程，主要表現為一種推理過程，所謂「眉頭一皺，計上
心來」，說的就是這樣一種過程「眉頭一皺」，形容頭腦中進行的推理活
動；「計上心來」，則說明透過推理而獲得某種認識。由於推理是在判斷
基礎上展開的，而判斷從根本上來說又是概念的連接，因此，思維的過程
也可說是運用概念、做出判斷、進行推理的過程。可見，不僅具體的思維
內容總是凝聚或包容於思維形式中，而且，思維活動的展開也必須要借助
各種思維形式。
正由於思維過程是對客觀事物的反映過程，而且這種反映具有概括
性、間接性的特點，因此，思維相對於被它反映的客觀事物來說，就存在
真假對錯的問題，思維也就有正確與不正確之分。
邏輯學就是關係到如何正確思維的科學。
（二）邏輯學的研究對象
邏輯學雖然是一門關於思維的科學，但是它並不研究有關思維的全部
問題。比如，思維的最一般的規律、思維與存在的關係、思維的產生過程
以及思維的實際進行過程等等，這些都分別屬於哲學或心理學研究，而不
屬於邏輯學研究的問題；邏輯學側重研究的是思維形式的結構及其規律、
規則的問題。
如前所述，思維形式其實是思維內容與形式的統一體。無論概念、判
斷或推理，它們不但都有其各自包含的具體內容，而且，在形式方面又會
表現出它們的某些共同性，亦即共同的形式特徵或者相同的連接方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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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形式本身各部分間的連接方式就是思維形式的結構，也稱為思維的邏輯
形式。例如：下面這幾個判斷（或稱「命題」）：
①所有金屬都是導電體。　　　　　　　　　　　
②所有出現屍斑的屍體都是死後-小時的屍體。
③所有哺乳動物都是用肺呼吸的動物。　　　　　
這些判斷就其內容來說，它們反映的客觀事物情況各不相同，分別斷
定的是「金屬」、「出現屍斑的屍體」、「哺乳動物」等不同對象各自具
有的不同屬性。但是，把它們加以比較後就不難看出，它們在形式結構方
面展現的共同性，即概念與概念之間的相同連接方式。如果我們把上述判
斷中表達具體思維內容的「金屬」、「導電體」、「出現屍斑的屍體」、
「死後-小時的屍體」、「哺乳動物」、「用肺呼吸的動物」等這些概
念抽出，那麼，它們剩下的就是這樣的相同形式，即：
所有……都是……。
假若再以「S」和「P」分別代替上述判斷中的前後兩個概念，就可以
明顯地看出它們相同的連接方式就是：
所有S都是P。
又如下面這樣兩個判斷：
① 如果死者背上有自己無法形成的致命傷，那麼，死者是被
人殺害的。
②如果數x能被整除，那麼，數x能被整除。
這兩個判斷就其內容來說，也是各不相同的，但若把這兩個判斷中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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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具體內容的語句「死者背上有自己無法形成的致命傷」、「死者是被人
殺害的」、「數x能被整除」、「數x能被整除」等抽出，它們剩下的就
是這樣的相同形式：
如果……，那麼……。
假若我們以「p」和「q」分別代替兩個判斷中被抽去的前、後兩個語
句，也可以明顯地看出它們相同的連接方式，即：
如果p，那麼q。
再如下面兩個推理：
①所有金屬都是導電體
　水銀是金屬　　　　
　所以，水銀是導電體
②所有出現屍斑的屍體都是死亡後-小時的屍體
　本案死者的屍體是出現屍斑的屍體　　　　　　
　所以，本案死者的屍體是死亡後-小時的屍體
就這兩個推理的具體內容來看，各不相同，但若把它們加以比較後
也不難看出，它們都是由三個不同的概念分別連接為三個不同的判斷組成
的。如果把上述每個推理中的三個不同概念，依其第一次出現的順序，分
別以「M」、「P」、「S」代替，並且把「所有」、「是」這些詞抽去，
則上述兩個有著不同內容的推理，具有圖-這樣的相同連接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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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 P
S M
S P
圖1-1
上述兩個推理具有的相同連接方式，表現該類型的推理由前提得出結
論的相同推導關係。邏輯學要研究的，主要就是各種推理在形式結構方面
表現出的共同特徵，以揭示其規律性。
由上可知，思維形式的結構，或者說思維的邏輯形式，實則包含兩個
部分：一是用符號表示的可以代入具體內容的可變部分，稱為邏輯變項；
一是在相同的邏輯形式中都存在的不變部分，稱為邏輯常項。如前面例子
中的「S」、「M」、「P」、「p」、「q」等符號表示的部分，就是邏輯
變項；而「所有……是……」、「如果……那麼……」，就是邏輯常項。
所謂思維的邏輯形式，其實就是某種特定形式的組合。
邏輯學側重研究思維形式的結構，其實主要關心的只是它的邏輯常
項。因為邏輯常項決定著同類型思維形式的最一般特徵，是邏輯變項無論
代入何種具體內容都不可能改變的；何況，邏輯變項可代入的具體內容繁
瑣複雜，涉及各門學科領域，邏輯學也不可能對之做研究。
但是，邏輯學不研究思維的具體內容，並不意味著它完全不管內容；
所謂邏輯學「只管形式，不管內容」的說法，容易導致極端化的誤解。因
為我們這裡所說的邏輯學，是普通邏輯學而不是純形式的、符號化的現代
邏輯。實際上，邏輯學在側重研究思維形式的結構並闡述其聯繫規律時，
往往都免不了要涉及思維內容，而且在某些地方還會從內容方面提出一般
性的要求。人們在學習和運用邏輯知識時，更是不可能完全脫離思維的具
體內容，必須借助相關的背景知識；學習和運用法律邏輯方面的知識，只
不過這些知識不能靠邏輯學提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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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思維與語言的關係
思維形式是內容與形式（即結構）的統一體，並且存在於人們的頭腦
中，既看不見也摸不著，邏輯學怎麼可能研究它的結構呢？這樣的研究，
是依靠並結合它的語言表現形式來進行的。
思維同語言密不可分。思維是在頭腦中展開的活動，它要得以進行，
不但要借助概念、判斷、推理的思維形式，而且還不能離開與這些思維形
式相對應的語言形式─因為思維形式必然表現為一定的語言形式。譬
如，我們要反映老虎這類對象，頭腦中所形成有關於老虎的概念，就得用
比如「老虎」這樣的語詞來表示；我們要反映有關老虎的情況，要對老虎
這類對象做出某種判斷以表現我們對老虎的某些性質的認識，就得用諸如
「老虎是食肉動物」、「老虎是國家的保護動物」等這類語句來表示。思
維活動的實際情況也是如此，不論是誰，也不管他在思考什麼，他的頭腦
中總是透過一系列語言形式來進行的。不借助於語言的手段，思維就無法
操作、無法運轉；不透過語言的形式，人們對客觀事物的認識成果就會瞬
間即逝，不可能在頭腦中留存；不借助於語言的物質仲介，人與人之間的
思想交流就更不可能進行。
不但思維離不開語言，語言也離不開思維。因為語言只是代表思想的
一種符號，離開了它代表的思想，就只不過是一種毫無意義的一組聲音或
筆畫，語言也就不成為語言了。
既然思維形式必然表現為一定的語言形式，思維形式的結構也就不能
不透過一定的語言形式表現出來，因此，我們可以透過語言形式來把握、
研究它所表現的思維形式結構。
但是，這絕不意味著可以把二者看作是一回事，把思維形式的結構混
同於表達它的語言結構。就以判斷來說，表達判斷的語言形式是句子，而
句子既有它的表層結構，又有它的深層結構。表層結構是直接表現出來的
句子成分之間的線性排列結構；深層結構則是語句所表達的並隱含於語句
中的思想結構。雖然思想結構要透過語言結構才能表現出來，但二者卻有
時一致，有時並不一致。例如：下面幾個語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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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所有金屬都是導電體。
②沒有哪種金屬不是導電體。
③金屬中哪有不是導電體的。
例①的表層結構和深層結構就完全一致。而例②和例③的表層結構雖
然與例①不同，但其深層結構卻與例１相同，表達的其實都是「所有金屬
都是導電體」這樣的判斷，都屬於「所有S都是P」的判斷結構形式。這就
是說，例②和例③的表層結構，同它所表達的思想結構並不一致。
又如下面幾個語句：
①劉××既是優秀黨員，又是先進司法工作者。
② 雖然李××的行為已構成貪污罪，但是他的認罪態度很
好。
③王××不但已經結婚，而且有了孩子。
這幾個語句分別用「既……，又……」、「雖然……，但是……」、
「不但……，而且……」這些連接片語結合而成的複句，表層結構不同，
表達的具體思想也不同。但是，如果只從語句表達的思想之真假意義上來
考查，它們都同時斷定了複句中的前後兩個單句表達的思想為真。若以
「p」、「q」分別表示複句中的前後兩個單句，則其共同的思維形式的結
構就是：「p並且q」。
由上可見，思維同語言的關係，是內容與形式、被表現者和表現者的
關係。思維形式的結構是透過語言形式體現出來的共同性；而語言形式表
達的則是具有某種特定結構的思維形式之現象。正因為思維和語言密不可
分，思維是否正確的問題也就必然透過語言的表達展現出來，因此，邏輯
學對思維形式結構的研究，也就能夠而且必須結合語言資料來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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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邏輯學的功能
邏輯學的研究對象說明，它對思維的研究是撇開了思維的具體內容，
而只側重於思維形式的結構；它揭示思維形式結構方面的特徵及其規律
性，是人類運用的思維形式所體現出的共同性，是正確思維都必須遵循的
準則。如同數學知識的功能一樣，儘管客觀上並不存在脫離實體的量，然
而關於事物量的方面之運算規律，卻可以適用於演算各式各樣的具體對象
的數量關係；邏輯也是如此。儘管思維是內容與形式的統一體，而邏輯學
揭示的思維形式結構方面的規律，卻是任何具體思維都要涉及的。因此，
它提供的知識普遍適用於各門科學領域（只是在某些特定領域，比如法學
領域，還不夠用而已）；它總結關於思維正確性的要求，對有著不同政治
立場、價值觀念的人來說，也一視同仁。
但是，邏輯學終究只是關於思維形式結構方面的知識，只能解決思維
技能、技巧方面的問題，只能產生一種工具或智力手段的作用，不可能提
供思維內容方面的知識。顯然，如果沒有具體的思維內容方面的知識，單
純的「工具」或「手段」也難以發揮作用。因此，在看待、評估邏輯學的
功能或作用的時候，切莫把它看作是打開智慧之門的金鑰匙，更不可把它
看作是可彌補生理上的智力缺陷、克服弱智的靈丹妙藥。
那麼，邏輯學的功能何在呢？
首先，它從理論上揭示了正確思維的特性，有助於我們由自發的邏輯
思維提高到自覺的邏輯思維。
思維是人腦的特殊機能。一切正常的人幾乎都具有一種天然的，並伴
隨著社會生活的交往和實踐經驗的增多，而更加精練的思維能力，而且，
這種思維能力在從幼兒到成人的學習活動中，特別是透過語文、數學的學
習，還間接地受到邏輯的訓練，因而在一般情況下也能符合正確思維的
準則；有的人還因為經過這些間接的訓練而使思維具有較強的邏輯性。但
是，這樣的思維終究是不自覺的，難免帶有習慣性和隨意性，很難做到有
意識地防止邏輯錯誤的發生，特別是在思維過程比較複雜的情況下更是如
此；要敏銳地發現和指出別人的錯誤，尤為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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邏輯學的首要功能在於從理論上揭示正確思維的特性，不但使我們
懂得什麼樣的思維才是正確的思維，並且提供正確運用概念、判斷、推理
的準則，使我們在運用這些思維形式時懂得如何使思維具有確定性、不矛
盾性、協調一致性和論證性。這可以讓我們透過有意識的學習和邏輯訓練
使得思維規範化，逐步改變思維的習慣性、自發性，而代之以思維的科學
性。
其次，邏輯學不僅具有理論指導的功能，而且也具有方法論的意義。
人的任何社會實踐活動，為了達到某種目的都離不開一定的方法，
都要借助於一定的手段或方式；思維活動也是如此。前面曾經提過，思維
活動是透過運用概念、判斷、推理這些思維形式實現的，因而邏輯學關於
如何正確運用這些思維形式的研究，自然也就具有方法論的意義。譬如，
人們對事物的認識，總是要借助判斷形式來反映，而任何判斷的獲得又不
外兩種途徑：一是感知，二是推知，更多的情形是靠推理而得的。而運用
推理就有一個是否正確的問題。推理正確，可以讓我們在既有知識的基礎
上獲得新的可靠的知識；而推理錯誤，或者推理帶有隨意性，不能正確看
待所運用的推理形式的特點及其結論的邏輯性質，就難免把我們的認識引
入歧途，導致行動的失敗。關於這個問題，恩格斯早就指出：「當我們發
現自己遭到失敗的時候，不需多久時間，就能找出失敗的原因：我們總是
發現，本身行動所依據的知覺，不是不完全的和膚淺的，就是不正確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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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知覺結果結合在一起─我們把這叫做有缺陷的推理。」這就告訴
我們，人們之所以出現認識錯誤，並導致行動失敗，原因在於所依據的是
有缺陷的推理。而所謂「有缺陷的推理」，指的就是推理所依據的前提是
「不完全的和膚淺的」，沒有如實反映客觀事物情況的關聯；或者推理形
式不正確，沒有正確地連接推理前提而得結論並正確看待其結論的性質。
推理既是一種特定的判斷聯結方式，同時也是一種認知手段，因此，
它的運用本身就具有方法論的意義。邏輯學雖然不提供推理前提內容方面
的知識，但卻告訴了我們應當透過什麼樣的方法去獲得所需要的前提，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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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卷，第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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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運用已知的前提來構造推理，以及如何看待所運用的推理之結論性質。
這些無疑都有助於我們擴展運用推理的能力，提高運用推理的技能、技
巧，進而避免運用推理的隨意性。不僅如此，由於推理是判斷的聯結，而
判斷從根本上來說又是由概念構成的，因此，概念是否明確，判斷是否協
調一致，也就成為正確運用推理的基礎。邏輯學關於如何明確概念，如何
正確理解一個判斷的實際斷定，以及在證明和反駁中如何保持判斷的協調
一致、不互相矛盾等方面的知識，更是直接體現了它的思維方法的意義。
第三，邏輯學還有助於人們準確表達思想，提高論辯能力。
思維與語言是密不可分的，因此，表達是否清楚、準確，也就與思維
是否清晰、正確密切相關。表達要清楚、準確，首先思維必須清楚；思維
不清楚，表達必然混亂。比如，寫文章有一個篇章結構的問題，談話也有
一個先說什麼、後說什麼的問題，這方面做得如何，本身就是思維的清晰
度和條理性的表現。對一個問題的論證，更是只有當思維清晰、把握了層
層的推理關係時，才有可能使論證做到邏輯嚴謹、具有說服力。
邏輯學不僅有助於我們表達清楚、準確，做到論證合乎邏輯，而且，
它還有助於我們在論辯中識別和駁斥謬誤，提高論辯能力。
一般來說，論辯中的謬誤不外來自兩個方面，即內容方面和邏輯方
面。前者涉及的是相關的具體科學知識的問題，亦即是否科學、是否合乎
客觀實際的問題；後者指的則是論辯是否符合思維規律、規則的問題。但
是，這兩個方面的謬誤卻不能截然分開，因為內容方面的謬誤往往又與邏
輯方面的謬誤密切相關。比如，由於推理形式方面的錯誤所得出的荒謬結
論，就其表達的思想不符合客觀實際來看，它屬於內容方面的錯誤；而從
得出這一結論的過程來看，則往往又是不正確地運用推理的結果。既然論
辯中的謬誤來自兩個方面，我們要識別和駁斥謬誤，當然也就必須從這兩
個方面展開。這就要求我們不但要具有相關之內容方面的知識，而且還需
要具備邏輯方面的知識，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邏輯方面的知識在識別
和駁斥謬誤中顯得更為重要，因為，如果抓不住論辯中的邏輯謬誤，對內
容方面的謬誤也就難以抓住要害，駁斥就會顯得無力。例如：有人這樣
說：「殺人、搶劫是犯法的，我又沒有殺人、搶劫，犯什麼法？」又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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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地的一個人才招聘會上，有個單位的工作人員對一位持有真文憑的應
聘者說：「剛才前面兩個應聘者的文憑都被證明是假的，難道你的文憑還
會是真的嗎？」諸如此類的說法，固然有其內容方面的錯誤，但也有其明
顯的邏輯謬誤，而且其謬誤的根源還在後者。對於這類錯誤，稍具邏輯知
識的人就不難發現其錯誤所在；若要對其反駁，也容易切中要害。然而對
於一個完全缺乏邏輯知識的人來說，情況就不一樣了，即使知道它錯誤，
恐怕也難以說清它究竟錯在哪裡。因此，學習和掌握邏輯知識，對於提高
論辯能力來說是大有裨益的。
第三節　司法工作者學習和掌握邏輯知識的　
必要性
一、司法工作者必須懂得邏輯
這裡所說的司法工作者，是泛指一切從事與法律相關的實際工作者，
主要指法官、檢察官、律師，以及從事偵查與治安、保衛工作的人員。如
前所述，司法工作是一項非常嚴肅而又複雜的工作。由於這樣的工作性
質，決定了司法工作者必須具有較高的思維素質，必須具有嚴謹縝密的邏
輯思維能力。
就偵查破案工作來說，偵查人員的任務就是要在案件發生後爭取儘快
查明案件真相，確認某種犯罪行為是否發生，釐清誰是作案人。然而，案
件總是在偵破工作之前發生的，而且，犯罪者的犯罪行為通常又是在隱蔽
條件下實施的，既非偵查人員直接感知，也不可能因偵查人員認識的需要
而重複再現。社會現象本來就十分複雜，犯罪現象更是無奇不有；加上犯
罪者作案後為了逃避罪責，往往還要製造假象、故佈疑雲，因此，對案件
的偵破工作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那麼，偵查人員憑藉什麼來獲得對案
件真相的認識呢？就只能在蒐集和掌有資料的基礎上，借助於一系列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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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理而獲得；偵查人員對案件的分析過程，其實就是層層運用邏輯推理的
過程。幾乎可以說案件的偵破工作每前進一步，都是和邏輯推理的運用分
不開的；人們通常把描寫偵查破案的小說，稱之為「推理小說」，這就充
分說明了偵查破案與邏輯的關係。
因為偵查破案處處都離不開邏輯推理，而運用推理就有一個是否正確
的問題，這就要求偵查人員必須懂得所運用的各種推理形式的邏輯要求，
必須懂得這些推理所得結論的邏輯性質。否則，就很可能使我們對案件的
認識誤入歧途，甚至導致冤案的發生；現實生活中已有不少這樣的事例。
只要我們對這些事例進行認真的分析就不難發現，儘管導致冤案發生的原
因甚多，然而其中都免不了會涉及錯誤地運用推理、或者不能正確對待其
推理結論性質的問題。因此，偵查人員學習和掌握邏輯知識，很有必要。
對此，本書在後面有關章節內容的論述中將會提及。
在審理案件、適用法律的過程中，更要求司法人員具有較強的推理
能力和論證能力。大家知道，司法人員對案件的審理活動是適用法律的活
動。而法律的適用，也就是將一般性法律規定適用於具體案件，進而得出
裁判結論的過程。它既是實踐性很強的法庭技術操作活動，同時也是複雜
的邏輯思維活動。
在對案件的審理活動中，司法人員要能做到正確認定案件事實，準確
適用法律，真正貫徹「以事實為根據，以法律為準繩」的辦案原則，進而
得出恰當的、令人信服的裁判結論，絕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即使是審
理一起看起來似乎非常簡單的案件，要正確適用法律，也首先必須在真實
可靠的證據資料之基礎上確認案件事實，同時，還要根據已確認的案件事
實「尋找」和援用可適用於該案件事實的法律規定。顯然，這也是一個非
常複雜的思維活動過程，其中的每一個環節，幾乎都免不了要涉及思維藝
術和思維技巧的問題。不但如此，由於司法人員對案件的任何一種認識，
包括對案件事實的認定和某項法律規定的援用，以及關於待決案件處理結
論的得出，都不是也不可能是一種簡單的斷定，都必須以無可辯駁的理由
和根據，論證得出該項結論的合理性和正當性。這就更加要求司法人員，
尤其是檢察官、法官和律師，必須掌握和精通推理和論證的藝術；司法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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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的性質和特點，決定了他們特別需要邏輯，特別必須懂得邏輯。正如前
蘇聯一位頗具影響的法學教授庫德里亞夫采夫在其《定罪通論》一書中所
指：「邏輯學對法學、特別是對於定罪的意義是不容置疑的。大概社會生
活的任何領域都不會像在法的領域那樣，由於違背邏輯規律，造成不正確
的推理，導致虛假的結論而引起如此重大的危害。推理的邏輯性，在偵查
和審理案件時嚴格遵守正確的思維規律─對於每一個法律工作者是基本
14
不可或缺的要求。」可見，司法人員學習和掌握邏輯知識具有重要的意
義。
特別值得我們注意的是，邏輯知識在偵查破案和法律適用過程中的
地位與作用，是與法制的完善及其運行原則相聯繫的。因此，我們絕不能
用傳統的眼光、憑傳統的經驗來看待今天所從事的司法工作。大家知道，
由於特定的歷史條件和人所共知的原因，過去對法制問題，正如老一輩無
產階級革命家彭真在一次談話中指出的那樣：「有時抓得緊，有時放鬆
15
了，有時甚至丟掉了。」特別是在0世紀0年代至0年代中期，那時基
本上無法制可言，辦案時既不顧及「依法」，在很多情況下也無「法」可
「依」；對有些案件的判決，甚至連理由也不講，更不要說什麼論證判決
的合理性和正當性。在這樣的法制背景下，司法人員當然談不上對邏輯的
需求。自0年代後期開始，情況發生了根本的變化，共產黨的十一屆三中
全會就明確地提出了使民主制度化、法律化的指導思想；鄧小平更是深刻
地指出：「為了保障人民民主，必須加強法制。……做到有法可依，有法
16
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此後，隨著中國大陸法制建設的完善，
對司法人員的業務素質也就有了更高的要求。我們必須清醒地認識到，
「依法辦案」絕不是僅憑實踐中自發確立起來的思維習慣就可以做到的。
就以偵查破案來說，辦案人員已不能像過去那樣，可以「先抓後查」、
14
〔前蘇〕B. H.庫德里亞夫采夫：《定罪通論》，李益前譯，中國展望出版社年
版，第頁。
15
見《人民日報》，年月日，第版。
16
《鄧小平文選》，第卷，第頁。
或來電(02)2705-5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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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定後審」；對犯罪嫌疑人的確定，也不能像過去那樣，僅憑「感
覺」、「道聽塗說」、「口供」，甚至為獲取「口供」而靠「拳頭」、
「逼、供、信」；「抓」錯了人，也不是像過去那樣簡單，只要「放人」
就可以「了事」的。在關於案件的審理活動中，對司法人員思維素質的要
求就更高了，不但要求具有嚴謹縝密的推理能力，還要求具有較強的說理
和論辯能力，不像過去那樣可以「關門瞎審」，甚至「不審就判」，即使
又「審」又「判」也不講「判」的理由；「判」錯了也無需承擔責任。現
在，時代不同了。法治時代的到來，要求司法人員必須「與時俱進」，必
須在提高專業素質的同時，努力提高自己的思維素質。為此，司法人員就
必須掌握科學的思維方法，必須善於運用邏輯這樣的智力手段。正如英國
當代一位著名法哲學家麥考密克所述：「我們需要法律的技術人員，能幹
和有想像力的技術人員。但是，要成為這樣一個技術人員，其任務就是仔
細研究技術。在律師們的技術當中，主要的就是進行正確的推理和有力論
17
證技術。」
二、普通邏輯與法律邏輯
司法工作人員所需要學習和掌握的、關於邏輯的科學思維方法和智力
手段，是否僅指我們通常所說的普通邏輯呢？普通邏輯是否能夠完全適應
這種需要呢？當然不是。
正如前面我們已經談到的，由亞里斯多德最初建立並在他之後不斷豐
富和發展起來的邏輯學，亦即通常所說的傳統邏輯或普通邏輯，二千多年
來在指導人們正確思維方面一直發揮著它應有的重要作用；它的功能，在
各個領域、當然也包括司法活動領域，是普遍有效的。正因為如此，它至
今仍是我們必須學習和掌握的一門基礎性學科，是學習和應用邏輯知識的
基礎。
然而我們必須清楚單純的普通邏輯所提供的知識，終究只適用於各
17
〔英〕麥考密克、〔奧〕魏因貝格爾合著：《制度法論》，周葉謙譯，中國政法大學
出版社年版，第頁。
或來電(02)2705-5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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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思維領域的、具有普遍性意義的一般性知識。它沒有、也不可能對司法
活動中具有特殊意義的思維形式和方法，給予科學的概括和說明；不僅如
此，由於普通邏輯側重研究的只是思維形式的結構，如果司法工作人員把
應當學習和掌握的邏輯知識停留在這樣一個層面上，顯然不夠，這樣勢必
會影響它在司法工作中的實踐意義（至於純粹採用符號進行邏輯推演的數
理邏輯，與司法實務活動的距離就更遠了）。我們只要結合司法實踐認真
考查就不難看出，無論是偵查工作還是對案件的審理工作，其思維活動
往往都不是完全按照普通邏輯既有理論和原則進行操作的；對於這樣的
思維，也絕不能簡單地斥之為「不合邏輯」。相反地，這正是結合司法實
踐應用邏輯知識的結果，根本不同於不顧邏輯的「胡亂思維」。關於這個
問題，同樣是前面談到的那位前蘇聯法學教授庫德里亞夫采夫，他在《定
罪通論》一書中，在講到如上所述關於邏輯學在司法工作中的重要作用之
後，又這樣寫道：「與違反推理本身建立的規則有關的錯誤，在關於定罪
得出的結論中極少碰到。這不奇怪，推理的邏輯形式非常簡單，可以說是
原始的。」「邏輯形式這一簡單的性質，明顯是解決定罪問題時某種輕視
邏輯學意義的原因之一。實際上，如果邏輯學全部意義歸結為建立古典的
三段論或基本的蘊涵，那麼，從對它的這種運用來看，裨益不大。定罪
時，主要的困難不在於從兩個現成的前提中得出結論，而在於解決為了建
立推理恰恰是應當掌握什麼樣的前提。建立三段論的規則沒有回答這一問
18
題。」顯然，如果把他前後所述聯繫起來就不難看出，他在這裡並不是
要否定邏輯學的作用，其前後所述也並不矛盾；他在這裡想要說明的，正
好就是本書所持的觀點：對於司法工作者來說，普通邏輯知識是基礎性
的，必須學習和掌握的；但是，若僅局限於普通邏輯知識，又是很不夠
的。
基於司法實踐的特點，國內邏輯學界的一些學者為了更加發揮邏輯知
識在司法領域中的應用效力，使之更貼近司法實務而做出了不少努力，並
18
〔前蘇〕B. H.庫德里亞夫采夫：《定罪通論》，李益前譯，中國展望出版社年
版，第頁。
或來電(02)2705-5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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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也取得了不少研究成果。儘管這些成果包括一些帶有法律專業特色的邏
輯教材，都還說不上是真正意義上的「法律邏輯」，但對司法人員運用邏
輯知識來說，其實用意義還是不可忽視的。
那麼，什麼又是真正意義上的「法律邏輯」呢？按照法學家們的說
法，真正意義上的「法律邏輯」是法律適用的邏輯，它是法官、檢察官或
律師將一般法律規定適用於具體案件過程中，論證判決之所以正當或不正
當的一種技術，因而是「供法學家、特別是供法官完成其任務之用的一些
19
工具、方法論工具或智力手段」。
它本質上是屬於「法理學」或「法哲學」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如同
邏輯學皆以推理為主要的研究對象一樣，法律邏輯主要研究的是法律推理
問題。不過，它關心的主要不是法律推理的形式結構，而是法律推理的建
構活動，亦即它的前提如何建立的問題；涉及的實際上是法律適用過程中
的思維方法和思維技巧的問題。大概正是由於這樣的原因，所以在西方一
些國家的法學論著中，「法律推理」常常被視作「法律邏輯」或「法律思
維」的同義語而被使用。
法律邏輯雖然關注的核心問題是法律推理，而且，它是以普通邏輯為
其基礎，但是它絕不是普通邏輯在法學領域的簡單應用。
法律邏輯關注的核心問題是法律推理。在世紀和世紀初，法學家
們還曾一度「把法律推理看作是邏輯三段論的運用：法律規範被視為大前
提，某一案件的事實被視為小前提，法院的判決或某一問題的解決被視為
20
結論。」但是，這種機械的法律推理觀念，亦即「將法官視為適用法律
21
的機械，只能對立法者所制定的法規，作三段論的邏輯操作」的觀點，
到了世紀末期，特別是0世紀初期，就遭到各種法學派別的批判。因為
在法學家們看來，儘管將一般的法律規定適用於具體案件的過程，總體可
19
〔比〕C.佩雷爾曼：「正義、法律和辯論」，轉引自沈宗靈：《佩雷爾曼的「新修辭
學」法律思想》，載《法學研究》年第期。
20
朱景文主編：《對西方法律傳統的挑戰─美國批判法律研究運動》，中國檢察出版
社年版，第-頁。
21
梁慧星著：《民法解釋學》，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年出版，第頁。
或來電(02)2705-5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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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作一種演繹過程，然而其推論活動卻是非常複雜的。這是因為「除了事
實認定方面的困難之外，面對千變萬幻、複雜多歧的具體事實，如何妥當
地適用法律也往往是頗費躊躇的。究其原因，或者成文法的條文語意曖
昧、可以二解，或者法律規範之間互相牴觸、無所適從，或者對於某種具
體的案件無明文，或者墨守成規就有悖情理、因而不得不法外通融，如此
22
等等，不一而足。不但如此，而且「即使在法律原文拘束較強的場合，
法學家也不可能像一台絞肉機，上面投入條文和事實的原料，下面輸出判
23
決的餡兒，保持原汁原味」。正因如此，所以法律邏輯就不能不超越普
通邏輯的眼界，不能不有它特有的研究視角和內容，特別是在關於法律推
理的構造，即大、小前提的建立和推理方式的研究上，都有別於普通邏
輯；法律推理不是簡單的形式邏輯（或稱普通邏輯）推理的觀點，現今已
成為法學家們的共識。
鑑於普通邏輯終究是法律邏輯的基礎，同時也考慮到對於司法人員學
習和運用邏輯知識來說，普通邏輯既是基礎性的，然而又是很不夠的，因
此，本書雖然主要是介紹普通邏輯的基本知識，但是，由於法律邏輯在關
於概念、判斷、推理等一系列基本理論問題的闡述方面，和普通邏輯有較
大的差異，所以在介紹普通邏輯知識時不但比較注重結合司法實踐，而且
還特別注意參考和吸收法學家們對相關問題的解說；此外，也適當引入一
些法律邏輯方面的研究成果。因此，本書無論在體例上或是對一些基本問
題的闡釋上，都有別於一般的普通邏輯教材。
22
季衛東：「『應然』與『實然』的制度性結合（代譯序）」，見〔英〕麥考密克，
〔奧〕魏因貝格爾著：《制度法論》，周葉謙譯，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年版，第
-頁。
23
季衛東：「追求效率的法理（代譯序）」，見〔美〕波斯納著：《法理學問題》，蘇
力譯，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年版，第頁。
或來電(02)2705-5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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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業題
1. 邏輯學作為一門關於思維的科學，為什麼和論辯的關係特別密切？
你是怎樣理解邏輯與論辯的關係的？
2. 世紀後，邏輯科學是怎樣朝著兩個根本不同的方向發展的？
3. 簡述什麼是思維形式？什麼是思維形式的結構？
4. 普通邏輯的研究對象是什麼？是怎樣進行研究的？
5. 為什麼說司法工作者特別需要學習邏輯學？
或來電(02)2705-5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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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來電(02)2705-5066
法律邏輯學／雍琦著. －－初版.
－－臺北市：五南, 2009.01
　面；　公分
ISBN 978-957-11-5295-0 (平裝)
1.法律哲學　2.法理學
580.1 97012344
1Q05
法律邏輯學
作　　者 ─ 雍琦
校訂者 ─ 楊智傑
發行人 ─ 楊榮川
總編輯 ─ 龐君豪
主　　編 ─ 劉靜芬　林振煌
責任編輯 ─ 李奇蓁　陳俐君
封面設計 ─ 鄭依依
出版者 ─ 五南圖書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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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　2 0 0 9 年 1 月初版一刷
定　　價　新臺幣 5 0 0 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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