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期 　　　　　　　　　　　李卫东 　欧阳修与北宋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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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修与北宋边事

李卫东
( 华东交通大学 社科部 ,江西 南昌 　330013)

摘 　要 : 欧阳修关心北宋边事 ,且积极建言 。他把丰财积粟当作加强边防的前提 ,并通过选将

练兵 、
调整御边之策达到消弭边患的目的 。欧阳修对北宋边事的参与和关注 ,体现了他强烈的忧
患意识 。
关键词 : 北宋 ; 边事 ; 忧患意识
中图分类号 : K24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28332 ( 1999) 20420037204

　　北宋是个积弱的王朝 , 长期受到来自北 欧阳修认为 , 双方战争的较量其实是双

部、
西北部辽和西夏势力的侵扰 , 边事频乃 , 方财力的竞赛 。“夫兵 , 攻守而已 , 然皆以财
边患严重 。欧阳修不是一位军事家 , 也未曾 用为强弱”“
, 守非财用而不久”《 ( 通进司上
有过领兵打仗的军事实践 。但他十分关注北 书》。他对当时北宋统治者不注意解决财困
宋安危 ,注视着边事的发展变化 ,表现了强烈 问题表示不满 “攻守皆未有休息之期
, , 而财
的忧患意识 。本文即试就欧阳修对北宋边事 用不为长久之计 , 臣未见其可”《 ( 通进司上
的建言及对北宋边事的参予作一述论 。 书》) 。他看到宋夏战争期间 , 北宋长年驻守
一、丰财积粟 ,完国壮兵 在西北边关的军队多达四五十万 , 这些军队
康定元年 ( 1040 年 ) 十二月二十四日 , 宋 在这一地区的军费开支成为国家一个沉重负
夏好水川之战后不久 , 当时担任馆阁校勘的 担 “今日四
, 、
五十万 , 连四五年而不罢 , 所以
欧阳修鉴于时局的严峻 ,上书仁宗皇帝 ,这就 罄天地之所生 ,竭民之膏血而用不足也”《 ( 通
是有名的《通进司上书》。在这份奏折中 , 欧 进司上书》) 。他深感忧虑并上奏指出 “: 自古
阳修分析了宋在好水川之战中失利的原因 , 未有四 、 五十万之兵连年坐而仰食 ,然关西之
是由于西夏发动的进攻蓄谋已久 , 而北宋则 地物不加多 , 关东所有莫能运至”, 而且军队
“关西驰备 ……边屯寡弱 、城堡未完 ……民习 长期驻扎西北必使“西人财困”, 加剧阶级矛
久安而易惊 , 将非素选而败怯”, 从而导致西 盾 ,使得“盗贼横行”,其后果更为严重 。针对
夏军队“举驱豕突 , 奋然深入”。欧阳修认为 当时这种困境 , 欧阳修提出了解决问题的办
这只是暂时的失利 , 因为宋朝毕竟“国威未 法 : 即“通漕运”、
“尽地利”、
“权商贾”《( 通进
挫 ,民力未疲”,只要及时总结经验 ,加强西北 司上书》) 。
力量 ,是能够挽回败局的 。基于此认识 ,欧阳 欧阳修看到每年由水路运至京师的粮食
修在《通进司上书》 中向仁宗皇帝提出了加强 有六百万石 , 只要其中二三百万石能运至西
边备 ,消除边患的第一个策略 ,即很有见地的 北则足以供军队作战之用 , 因此他提出了一
“丰财积粟”以“完国壮兵” 的主张 。 个开通京师至西北漕运的设想 。“今宜浚治

Ξ 收稿日期 :1998 - 06 - 22
　作者简介 : 李卫东 (1964 —) ,男 ,江西上高县人 ,华东交通大学社科部讲师 ,历史学硕士 ,研究方向为宋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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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渠 ,使岁运不阻 , 然后按求耀卿之迹 , 不惮
十许里陆运之劳 ,则河漕通而物可至 ,且纾关
西之困 。”《
( 通进司上书》 ) 。漕运已通 , 但若
财用匿乏 ,粮草不足 ,则也无物可运 。所以欧
阳修接着指出 , 通漕运后 , 要挖掘地力 , 发展
生产 ,保障关西供给 。欧阳修尽地利措施中 ,
主要包括以下几方面内容 : 一是主张军队边
关营田 ,这既可使军队“知地利之博”,又可减
轻百姓负担 。二是使乡兵尽归于农 。北宋乡
兵“托云教习 , 聚而饮博”, 使得“家自以为
患”。“今诚能尽驱之 ,使耕于弃地”《( 通进司
上书》 ) ,则能增加生产 。三是国家要采取减
免赋税政策 , 鼓励农民开垦边关荒地 。忻州
(山西忻县) 、代州 ( 山西代县 ) 、
岢岚 ( 山西岢
岚) 、
火山军 ( 山西河曲) 多禁地废田 , 欧阳修
建议农民去开垦 ,以免论于敌手 ,朝廷同意施
行 ,后来每年得粟数百万斛 。同时 ,欧阳修还
主张积极通商 ,国家与商人共利 ,以此促进商
业繁荣 ,其目的也是为了积蓄财用 ,增强国家
实力 。
宋朝各个时期的养兵费用 , 一般要占据
财政支出的大部分 , 这是一个基本史实 。宋
仁宗宝元时 ,富弼曾说 “ : 自来天下财货所入 ,
十中 八 、九 赡 军 ”《
( 续 资 治 通 鉴 长 编 》卷
124 。而战争期间 ,除了正常的军费外 ,如额
) 732 。这样一支军队 , 数量再多也是缺乏战
外的犒设 ,兵器的损耗 ,因军功而升迁增加的
俸禄等 ,都要大量增加开支 。当时兵器价值
相当昂贵 , 陕西一带“弩一枝钱一贯五百文
足 ,弓一张钱七 、八百文足”《( 河南先生文集》
卷 24) 。由此可知 ,要装备西北几十万大军 ,
其军费当是相当惊人的 。针对此 , 欧阳修提
出了丰财积粟的主张及措施 , 并把财用的充
足看成是“完国壮兵”的前提条件 , 这种思想
无疑是当时士大夫中最为先进的思想 。然而
当时大多数当政者 ,抱着苟且因循的心理 ,不
思任何改革 ,所以 ,有宋一代终未能很好解决
财困问题 ,费用的匮乏常使战争机器失灵 ,并
使其国力不强 ,武功不兴 。
二、选将练兵 ,以纾边患
欧阳修认为往年对辽 、西夏的战争 ,很大
程度上是宋军“将非素选”所造成的 , 用的都
是不识干戈之将 ,从而招致失败 。宋室积弱 ,
也主要是因为没有得力之将才 。“若使朝廷
有一 、
二中材之将 ,叩头效死 ,奋身请战 ,誓雪
君耻 ,少增国威 , 则戒狄未敢侵凌 , 朝廷未至
屈辱”《( 论军中选将答刂子》) 欧阳修看到当时
选将之路太狭 , 难以选得非常之将 。因此他
主张不拘一格 , 广选将帅 。他认为“将相无
种 ,或出于奴仆 , 或出于军卒 , 或出于盗贼”,
只有不限资品 “不次而用之”
, ,朝廷才能选得
良将 。他大声疾呼道 “
: 愿陛下革去旧弊 , 奋
然精求贤豪之士 ,不须限以下位”,只要是“有
智能之人 ,不必试以弓马 ; 有山林之杰 , 不可
簿其贪财”《( 论军中选将答刂子》 ) ”欧阳修还
参照自唐至宋的历史 , 提出了一个从军卒中
挑选将领的设想 : 即先于百名士兵中选出一
名战技最优 、
作战勇敢的为“队将”; 再将十名
这样的队将集中训练 ,最优秀者选为“俾将”;
然后又从十名“俾将”中选出一名有见识 、 知
变通者作为“大将”,由他统帅一万名士兵 。
北宋兵多 , 但士兵骄惰无能却是很有名
的“: 今卫兵入宿 ,不自持被而使人持之 ; 禁兵
给粮 , 不 自 荷 而 雇 人 荷 之 ”《
( 全 宋 文 》卷
)
斗力的 ,往往“十人不当一人”。依靠这样一
支军队去守边作战 , 国家就危险了 。从现状
出发 ,欧阳修认为要精练士兵 , 可以从禁军 、
厢军中挑选年少有力者 , 按一万人编成一支
精干的新军 。平时要精心训练 , 以提高作战
能力 。然后视国家大势而定 “有事则行师出
,
征 ,无事则坐威天下”《
( 准诏言事上书》
) 。对
于现存七八十万边防宋军 , 也应“敕励诸将 ,
精加训练 ,去其老弱 , 七 、八十万中可得五十
万数”《
( 准诏言事上书》 ) ,如此 ,五十万精兵 ,
可当五百万之用 。
欧阳修不满于宋军实行的那种循资升迁
的“叙迁”制度 , 认为它阻碍优秀帅才的脱颖
而出 ,因而提出了自己一套选将办法和原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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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张只要是“智能之士”“山林之杰”
, ,可以不
计出身和资历 , 破格选为将帅 。欧阳修希望
通过此种途径选拔一批良将来扭转军事上的
失利 ,这个愿望和设想是好的 , 甚至是大胆
的 ,对当时那种循规蹈矩的选才方法是一个
有力冲击 。若能实行 , 对于增强北宋军队作
战能力是有一定作用的 。然而当时军政的腐
败与保守 ,加上宋朝皇帝实行“将从中御”,以
皇帝和某些大臣的方略 , 箝制和剥夺前方将
帅的机动指挥权 ,在这种情况下 ,纵能选得诸
多良将 , 练就数十万精兵 , 怕也难有回天之
力。
三、 调整御敌之策 ,掌握战争主动
北宋与西夏交战以来 ,由于连年用兵 ,国
力消耗巨大 。欧阳修担心长此以往 , 对北宋
不利 。他说 ,以汉武帝时代强大国势 ,动员兵
力十八万 ,但由战事频繁 , 经年不罢 , 以至耗
尽累世之才 , 使国力大困 。而今用兵高达七
八十万 ,延续四五年 , 则无论怎样丰财积粟 ,
也难免不使国力困顿 。因此 ,与西夏 、 辽的战
争 ,必须依靠精兵进行速战 , 然后功成兵罢 ,
这样才能使财用匿乏的压力得以缓解 。
在如何化解辽 、
西夏威胁方面 ,他很赞赏
传统兵法所持的“上兵伐谋 , 其次伐交”的观
点 ,希望以这种策略来消除边患 。北宋与辽
自澶渊之盟后 , 大体上维持了三十多年边界
安定局面 。但从康定元年 ( 1040 年 ) 北宋与
西夏交战中屡遭败绩后 , 北宋国势受挫 。辽
兵也乘机屡屡犯边 , 并扬言要大举进犯 。欧
阳修主张集中兵力在西北边界给西夏一次重
击 ,使北宋军威大振 , 则辽兵也不敢轻举妄
动 ,从而不战而定 。这是“上兵伐谋”在边事
上的运用 。若辽 、
西夏合力进犯北宋 ,可以采
取伐交之策 。其中关键是北宋要抓住战机 ,
先发制人 ,首先进攻西夏 。西夏地狭 ,兵员不
多 ,骤然被击 , 必求助于辽兵 。辽若分兵助
夏 ,则可牵制其南侵之力 ; 若不助夏 , 则辽夏
“两国有隙 ,自相疑贰”《( 准诏言事上书》 ) ,有
利于各个击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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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修认为 ,北宋历次对西夏的战争中 ,
也存在战术上的失误 ,主要是防线太长 ,需要
把守的城堡太多 , 导致兵力分散 。当时在宋
夏边界上 ,东起麟府 , 西至秦陇 , 全长两千多
里 ,分为五路 , 下面又分为二十四州军 , 州军
下又辖二百多城堡 、 寨 , 都要分兵把守 , 造成
“吾兵虽多 , 分而为寡 ; 彼众虽寡 , 聚之为多 。
以彼之多 , 击吾之寡 , 不得不败也”《 ( 论西边
事宜第一状》 ) 。同时 ,这种防御 ,使得宋军合
兵进击很难短时间聚合 , 而分点防御又显得
势单力薄 。结果造成西夏军队“或击吾东 ,或
击吾西 ,乍出乍入”,进退自如 ,而我军则疲于
奔命 。要摆脱被动状态 ,就必须调整“攻守之
策”,转守为攻 , 先发制人 , 掌握战争主动权 ,
“则我亦得志也”《 ( 论西边事宜第一状》) 。具
体做法是 : 集其一路人马 ,实施进攻 。我方每
次进攻 ,必使西夏集兵而来 。进攻中采取声
东击西 、忽进忽出的战术 “彼集于东
, ,则别出
于西”“我归彼散
, ,我复出而又集”,宋军西北
五路大军 ,轮番出击 “使其一国之众聚散奔
,
走无时停顿”《 ( 论诏边事宜第一状》 ) ,则西夏
必为所困 。欧阳修提出的攻守之策 , 是基于
历次宋夏战争的经验教训而发的 , 可谓切中
时弊 。宋军若能在提高战斗力的基础上 , 调
整战术 ,定能扭转被动挨打局面 。
四、深忧边事 ,不敢暂忘
宋仁宗宝元元年 ( 1038 年 ) 十月 , 盘踞西
北的党项族首领元昊正式称帝 , 建立西夏 。
接着元昊派兵侵扰北宋西北边境 , 宋夏关系
开始出现紧张局面 。从康定元年到庆历三
年 ,数年间 ,宋夏双方鏖战不休 , 重大战役和
康定元年 ( 1040 年 ) 三川口之战 , 庆历元年
( 1041 年) 的好水川之战 ,庆历三年 ( 1043 年)
的定川砦之战 。由于北宋军队的腐败无能 ,
都以北宋失败而告终 。同时 ,庆历二年 ( 1042
年) ,辽光宗又扬言发兵南下 , 派刘元符等使
宋 ,以索取关南地为名 ,诈取岁币 。宋仁宗不
敢抵抗 , 派富弼使辽议和 , 许每年增绢十万
匹 ,银十万两 。北宋政府再以屈辱换取苟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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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边关危机 , 使欧阳修坐卧不宁 “每一思 , 自用兵于西北边境以来 , 时常担忧西夏与辽

之 ,中夜三起”《 ( 答陕西安抚使范龙图辞辟命 合谋攻宋 。辽夏交兵 ,相互削弱 ,一些大臣认
书》 ) 。数年间 , 他连章上书 , 痛斥时弊 , 言词 为这是北宋之福 ,对北宋十分有利 ,欧阳修却
耿直 ,从军队财用的供给到戍边将帅的选拔 ; 以为不可过于乐观 , 他透过此事看到了将来
从士兵的训练到战术的具体运用 , 都一一进 的隐忧 : 辽自此役失败后 ,必上下发愤 “日夜
,
言 ,向仁宗皇帝提出了一整套“御边之策”,并 谋议 ,通招丁口 ,简募甲兵 ,处处开教阅之场 ,
希望这些策略“有可以万一而蒙听览”《 ( 通进 家家括粮马之数 。以天姿骄劲之俗 , 加以日
司上书》) 。以补于当时严峻的事态 。 夜训练之勤”,若辽一旦转而南侵 “则其强难
,
欧阳修不仅对北宋边防现状深感忧虑 , 敌矣”《( 续资治通鉴长编》) ,因此北宋绝不可
而且对尚未发生的边关隐患也十分警觉 。庆 抱侥幸之心 ,而使边备废驰 。
历三年 ( 1043 年 ) , 他在北宋政府与西夏“初 强烈的忧患意识 , 势必化作一种强烈的
议和好” 时 , 就首建不可通和之状 , 此后他十 责任感 。他在河北都转运按察使任上 , 时间
多次提出拒和主张 。欧阳修的主张 , 并不一 仅一年 ,便将全路地理形势 、 资财所出 , 兵员
定正确 , 但却体现了欧阳修对边事的警醒 。 器械和戍卒教练情况悉数加以考察 , 并分为
他反对议和的原因主要有两方面 : 一方面他 别类 ,编印成册 ,对河北边防补益甚多 。庆历
认为宋夏议和是辽对双方压迫的结果 , 因此 四年 ( 1044 年) ,奉使河东路 , 其时河东困弊 ,
他担心以后辽可能对北宋“邀功责报”, 敲榨 有人建议废除麟州 ( 陕西神木) ,以节省经费 。
勒索 ,从而“暂息小患于关西 , 复生大患于河 欧阳修力陈不可 ,认为“麟州天险不可废 。废
北”《
( 论乞廷议元昊通和事状》 ) 。另一方面 , 则河内 ( 黄河以北地区 ) 郡县民皆不安居矣”
双方通和之后 , 欧阳修认为北宋边备可能变 《
( 宋史》 卷 319) 。他建议将麟州之兵分一部
得日益松弛 , 一旦发生战争 , 则更使“为患转 分驻于河内诸堡 , 使“缓急得以应援 , 而平时
深”,他对此深感不安 , 要求朝廷“深戒前非 , 可省转输 ,于策为便”《( 宋史》卷 319 ) 。北宋
填自持重”《 ( 论乞廷议元昊通和事状》 ) 庆历 政府接受欧阳修的意见 ,麟州得以保存 。
五年 ( 1045 年 ) , 辽与西夏为争夹山 ( 内蒙萨 责任编辑 : 李自茂 　王会珍
拉齐西北) 而发生战争 ,辽被西夏所败 。北宋

Ouyang Xiu and the Border Incidents in the Northern Song Dynasty

L I Wei2dong
( Social Science Section of U niversity of Eastern Chi na , N angchang 330013 , Chi na)

Abstract :Ouyang Xiu showed much concern on t he border incidents in t he Nort hern Song Dynasty and made
advice and suggestion actively. He believed wealt h gat hering and food accumulation were premises to strengt hen fron2
tier defence. Through selecting geneal and drilling troops and adjusting strategy of frontier defence ,t he state could
achieve t he purpose of border’s safety and security. Ouyang Xiu’s intense patriatic conciouseness was well embodied
in his participation and worry on t he border defence in t he Nort hern Song Dynasty.
Key words :t he Nort hern Song Dynasty ;Border incidents ;patriotic consciousness